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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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却没法见他。亦晨偷偷用钥匙打开从外面反锁上的房门时，我正蹲在角落里半清醒半昏迷地望著他。我的样子看起来一定是狼狈凄惨透了，亦晨只看了我一眼就露出要哭泣的表情。&ldo;哥哥……&rdo;&ldo;放我出去好不好？&rdo;我记不得是第几次这麽求他。亦晨没有像平时一样坚决又惊慌地摇头，他薄薄的单眼皮变成一种又怒又恨的线条：&ldo;你还想去见他？！那个变态，都是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想著他？！&rdo;亦晨和爸爸妈妈一样，一下子全变成陌生人。也一下子全把我和陆风当成陌生人。他们都不肯再提一提&ldo;陆风&rdo;这个名字。&ldo;不用你也不用想了。&rdo;他恨恨吐了口气，&ldo;他马上就要去美国，再也不回来。&rdo;我瞪大眼睛，耳朵里嗡嗡直响。&ldo;有什麽好奇怪的！&rdo;亦晨看著我的眼神说不清是怜悯还是愤怒，&ldo;他没坐牢就已经是陆家有钱有势神通广大了，把他带出国去避风头还不是迟早的事。&rdo;我猛地站起来，要往门外冲。亦晨反身一脚就踢上房门，现在以他的力气就能轻易制住我把我牢牢压在地上：&ldo;爸妈要我看紧你，你就死心别再想他了！&ldo;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淌出来，落在地板上。亦晨狠狠别过头去不看我：&ldo;哥哥……你别这样，那个人是变态，他有什麽好的。你们这样根本不正常。他走了更好，以後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rdo;我挥手甩了他一个耳光。从小到大这麽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他。两个人都怔怔看著对方。亦晨恼怒地推开我，站起来就要走。我只有这麽一点点希望，再也不能放弃了。在他关上门前一秒锺我爬起来直挺挺朝他跪了下去。&ldo;哥！&rdo;亦晨又惊又怒的声音有点发抖，&ldo;你为什麽要为那种人……&rdo;&ldo;亦晨，你放我去见他一面，见一面就好了，亦晨……求求你……亦晨。&rdo;&ldo;见了面有什麽用，他还不是一样要走。&rdo;亦晨咬著牙。&ldo;求求你。&rdo;我没有办法组织什麽精妙的语言来打动他，只能机械重复。&ldo;你还哭！你还为那个人哭！&rdo;亦晨咬牙切齿，可他自己眼圈也红了，&ldo;没用的，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rdo;&ldo;亦晨，亦晨……&rdo;我知道自己这种卑微的样子无疑是在活生生折磨他，可我也没有办法。弟弟狠狠骂了一句，掏出钱包扔在我面前，转身跑开。我听到他甩上自己房间门的声音。我叫上计程车直奔向机场，也不管这是多奢侈的事情，甚至顾不上看钱包里的钱够不够付计程车费。一下车我把里面的钱全抽出来丢给司机，拼命往大厅里跑。亦晨说得对，果然是来不及了。&ldo;陆风，陆风！&rdo;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声音是这麽凄厉绝望，&ldo;陆风！陆风！！！&rdo;来来往往的人都用惊讶或怜悯的眼光看著我。&ldo;陆风，陆……风……&rdo;我只希望他能听得见。希望他能来得及回头看我一眼。可是没有。没有奇迹。电视和小说里那些主人公为什麽总有那麽好的运气能见上最後一面，甚至不用上飞机，对虚拟的人物都那麽仁慈，为什麽对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却要这麽残酷。longwayho我稀里糊涂坐下来，弯腰抱住头。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直到有人轻轻摇晃我。&ldo;哥哥。&rdo;我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被他搂进怀里。亦晨用胳膊挡住我哭得狼狈不堪的脸：&ldo;我们回去吧。&rdo;我把脸贴在他胸口。他不能理解我和陆风之间，但他毕竟还是……爱我的。我还是转学了，男生们看到我都会夸张地惊慌著要躲开，尤其是在厕所或是浴室。只要我一出现，1分锺内就能千山&ldo;鸟&rdo;飞绝万径人踪灭。一个个都惟恐会被我觊觎似的。每逢如此我心底就暗暗冷笑，同性恋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看得上，就那群人的姿色，倒贴只怕我还不要。他们看不起我，我也未必愿意看得起他们。这种时候再不转学，大家都尴尬。换了一个遥远的学校。升学率差一些，不再是重点。但没有人知道我，不用被人指指点点。家里的态度还是冷淡排斥，除了生活费，不会寄给我只言片语。只有亦晨会偷偷写信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