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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她没注意李诫快上扬到天际的嘴角。
哭声是从门外传来的,李诫叫起守夜的驿卒,开门看过去,果然门前蜷缩着两个人影。
李诫提灯一照,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白发老妇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怀里横抱着一个年轻男子,暗影下看不清面目。
男子没有声息一动不动,老妇哭得声嘶气噎,“儿啊,你醒醒啊……我的儿啊,你走了可叫娘怎么活……”
驿卒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往外轰他们,“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躲远点儿哭丧去,吵醒里面的官老爷们,乱棍打死你!”说着,他就挥着棍子赶人。
老妇像是被吓傻了,见棍子袭来也不躲不避,痴呆呆地僵坐原地,
“住手!”李诫飞起一脚将棍子踢飞,叱责道,“忒张狂,谁出门在外没个难处?”
赵瑀忙拽他一下,“消消火,救人要紧。”她知道李诫穷苦人出身,感同身受,应是最见不得穷人落难,见此没有不帮的道理。
“老人家,遇到了什么难事?”赵瑀弯下腰,轻声细语问道,“可是令公子生病了?”
老妇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嘶哑着嗓子道:“我儿,腿……”
李诫这才看清,那男子的右裤腿挽到了膝盖,小腿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
“过来!”李诫叫来驿卒,用门板小心翼翼抬起男子,往屋里走。
老妇张开手,摸索着走路,原来她眼盲!赵瑀不由心生怜悯,“老人家,我扶着您,脚下有台阶,慢些。”
老妇点点头,低声道谢。
驿站没有郎中,好在李诫处理伤口有经验,勉强给他小腿固定夹板,“老太婆,这只是应急,比腿伤更严重的是你儿子的高烧,我去前面庄子找个郎中,你们今晚先歇在我屋里。”
老妇握着儿子的手,眼泪扑簌簌地流,哽咽道:“老身姓袁,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爹也早没了,如果他再出了事,我可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赵瑀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一阵难过,柔声安慰道:“您放心,我相公去请郎中,令公子会转危为安。”
袁氏说:“可我没钱买药。”
“没关系,我们有。”
翌日午前,李诫拖着郎中赶了回来,灌了两碗药下去,晌午的时候,人就醒了。
醒是醒了,这位刘公子却好似在赌气,任袁氏怎么叫也不理会。
李诫偷偷问他,“兄弟你是不是为情所困?你老娘不同意?”
刘公子却说:“我巴不得不成亲,就是因为抗婚才被打折了腿。你是做官的吗?”
“是。”
“什么官职?”
“县令。”
“县令需要幕僚吗?”
李诫诧异,待要再问,却被袁氏打断了。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袁氏千恩万谢,同时还请李诫再帮个忙,“这驿站不是我们老百姓能住的地方,您一走,看门的肯定往外赶我们。我儿腿脚不便,能不能搭您的马车一段路?到刘家庄就行,我们投靠亲戚去。”
李诫有些为难,就一辆马车,他们母子坐了,赵瑀就没的坐。
赵瑀心善,“我坐车辕上,既凉快,又开阔,正好看看沿途风景。”
别人还没说话,榴花不乐意了,“小姐,您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没有让您迁就乡野村妇的道理,那也太委屈了。再说了,您坐车辕,奴婢可坐哪里?”
赵瑀沉思了下,“不然你走着?”
宛如一道霹雳击在脑袋上,榴花登时懵了头,“小姐,您莫拿奴婢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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