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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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让住院观察，季南思和周晞一起回去帮忙收拾父亲的东西，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忽然又同时开口。

“你”

“我”

季南思停住：“你想说什么？”

周晞有些不安地说：“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也同意：“爸妈有事情在瞒着我们。”

周晞的父母得到消息也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去看望亲家，季南思父母表现得像没事一样，各种寒暄。季南思悄悄去查了父亲之前的检查报告，却发现各项都是没问题的，他觉得蹊跷，却也无可查询。很明显，如果父亲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自己是没办法查的到的。

徐允升挪走了季氏大部分的项目和股份，一时间在市里兴风作浪，无人不知一位徐先生手段厉害，回来报仇夺去了舅舅一生的心血，把舅舅气得当场吐血，乃至住院。

孟芸出去商场买东西甚至遇到几个打扮富丽的太太对她低声指手画脚地说：“看看，这个就是那个姓徐的老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吩咐随从拿了东西，自己气到不行，东西也没买完就回去，连着几顿不想吃饭。有保姆打电话给徐允升说太太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徐允升想了想，回去了一趟，孟芸正在卫生间吐得止不住，他皱皱眉：“胃不好还要死作着不吃东西？”

孟芸抬头厌恶地看他一眼，也不答话，又干呕一会，洗漱一番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却握住她手臂，笑道：“我能拿下季氏，你父亲出了不少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买随便玩，不要老闷在家里。”

她冷冷抬头看他一眼：“季叔叔是很好的人，希望你放过他。”

徐允升放开她的手臂，弹了弹自己的衣袖：“好不好的，我自有定论，你不用在我面前去展现你对季南思的深情，你要知道，我会很反感的。”

孟芸又一阵恶心，她指着门外：“你走吧，你也不缺女人，不要再回来了。”

他点头，转身，又顿住，回首说道：“说不上是回来吧，这儿又不是我家。”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孟芸又冲到卫生间里吐了起来。

徐允升在门外停顿半晌，发了条消息让保姆留心下孟芸的经期，继而又到处找人去找陈勉的下落，调查季父之前的行径。他找了陈勉那么多年，除非她有意闪躲，所以他才找不到，可是，她有什么理由躲他呢？他一直都那么爱她啊。

连着几天不舒服，孟芸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觉得小腹坠胀，一夜无眠，黑眼圈很重，忍不住伏在冰凉的枕头上，眼泪一滴一滴津下去。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于心不忍，于是又去厨房想要热一点牛奶喝。保姆听见声响，连忙起来去帮她，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孟芸痛地叫了起来，她捂着小腹，脸上发青，保姆吓得不知所措，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打120

医院的没到之前，保姆把孟芸扶起来到沙发上，给她盖了毯子，开始打徐允升的电话，连着好几个没人接。

到了医院，才知道是怀孕了，母体不足，孩子不一定保得住，医生给安排了输液。保姆开心地说：“哎呀太太，真是太好了。”

孟芸低头看自己小腹，神色淡漠。

徐允升抽了整整一包烟，对着电话怒气沉沉地命令：“给我找！给我找！挖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不是找到了当年带走她的那辆车了吗？！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家人！”

他一边用打火机点起一支新的烟，一边忍不住手都在发抖，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厌烦地拿起了接了，那边是孟芸身边的保姆：“先生，太太怀孕了！”

保姆还没说完，外面闯进来他的助理，他电话放到一边，隐约还能听到保姆高兴的声音：“太太不舒服现在在医院呢，先生您要来看看吗？”这边助理面色犹豫地开口：“找到了陈勉小姐，只是”

徐允升摁下电话，喉咙沙哑：“只是什么？死了？”

助理点了下头：“两个月前，自杀。”

徐允升猛吸一口烟，说道：“好了，你出去吧。”

那助理刚出门就听到房间里传出了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孟芸那边，保姆面色讪讪地说：“先生那边可能信号不好，突然断了。我再打打试试。”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孟芸转头看向窗外，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亮着些微的几盏灯，夜，还是很深。?

☆、

?孟芸父母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地听见手机的声音，孟爸爸看到手机上显示是女儿的电话，这大半夜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眉头一皱，满脸不悦。孟妈妈心里担心女儿，连忙点了接听，那边孟芸的声音轻轻的：“爸，你能过来接我吗？”

孟妈妈为难地说：“小芸，我是妈妈，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我和你爸爸都还在睡觉呢。”

孟芸很累，也不想解释，又重复一遍：“妈妈，你可以过来接我一趟吗？”

孟妈妈迟疑片刻，孟爸爸瞪她一眼，孟妈妈对着电话干笑道：“小芸，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跟妈妈说说，发泄一下就好了，啊，别跟允升闹脾气。你爸这儿实在不容易，咱们家的生意就是靠着他，才稍微起来了那么点儿，你是爸妈的乖女儿，尽量帮着点，爸妈对你期望很大，你明白吗？”

孟芸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压根说不出来了。孟妈妈在那边试探性地喊了句：“小芸？你在听吗？”

电话挂断了，孟妈妈眼圈儿一下子红了，喃喃道：“女儿一定是受了委屈，也不肯跟我们说，我们当父母的，却帮不了什么。”孟爸爸烦躁地抓了抓被子，气恼地说：“妇人之仁，我现在做的哪一点不是为了她？！徐允升不会对她不好，她只要稍微忍上一点，等我做起来了，我的女儿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孟妈妈不开心地看着他，抱怨：“现在还不是委屈的是你自己的女儿！”

孟爸爸干脆转过身不再说话，孟妈妈低落了会，也拉上被子继续睡。

孟芸孤单地在病床上躺着，始终没再睡着，一切都静悄悄的，保姆在旁边的陪床上睡着了，面色平和，孟芸笑笑，眼泪又掉下来。世界那么多，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天色将亮的时候，徐允升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墓园，让跟随的人都在外面等着，他独自找了一会才找到陈勉的墓碑，上面一方小照，容色安静美丽，如睡莲一样，徐允升放下一束花，伸手去摸她的照片，石碑冰凉一片。徐允升嗓子发硬，他哽咽地喃喃自语：“我来了，我来了。”

“我来了，陈勉，你能听到吗？是不是已经不认识我了？”

早上的风，冷冷的，风力忽地加劲，远处的树林哗啦啦地响起来了，记忆像是被唤醒，徐允升抱着那冰凉的墓碑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