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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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下乡调查三（第1页）

唐云芳便劝说道：“淑芹嫂子，这个小林干部是个好人，他真的是来帮你们的，你就说说嘛，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也不用你交钱。”

魏淑芹又看了看林昌恒，显然对他的提防还是没有打消，不过她对唐云芳应该还是比较信任的，于是她点了点头道：“那行，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林昌恒便又开始了解魏淑芹家的情况。

魏淑芹的男人也姓唐，跟唐云芳平辈，事实上，唐姓就是这栗山村的大姓，这也是唐云芳喊她嫂子的原因了。

魏淑芹不满二十岁就嫁到了唐家，先后给唐家生下了三个女儿，其中生前两个女儿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还没开始执行，生下第三个女儿的时候计划生育虽然已经开始了，但是那个时候抓得并不严，为了给唐家传宗接代，她又怀上了第四胎，并且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站在堂屋里的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名叫唐小东。

后来村里对他们家的老三和老四进行了罚款，让他们家欠下了一屁股债，没多久她的公公婆婆先后生了一场病，为了治病，又借了不少债。

为了还债，她男人去了地区一个工程队当建筑工人，打工还债，可是没过一年，他便在一次事故中丧身，由于那次事故太大，死了好几个人，无良的建筑老板拿着刚刚拿到的进度款跑了，连工人的工钱都没付，更别说赔偿了。

这一下，他们家就彻底陷入了绝境，幸好魏淑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顽强地撑起了这个家，上侍奉公婆，下养育儿女，下地干活，家里家务，里里外外全是她一个人，公公婆婆本来应该可以帮一下她，也因为生病，身体不好，只能是在家帮她带一下几个孩子。

可无论她怎么勤劳，她家欠的债到现在也没还清，反而因为儿女读书又扯了不少债。

魏淑芹有一点比其他的老百姓强，那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让自己的儿女们读书，现在老大唐小芳已经读到了高二，老二老三也都读到了初中，而儿子唐小东正在读小学，她相信，只要她的儿女们都读了书，以后一定会翻身的，正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

听到这里，林昌恒对魏淑芹肃然起敬，这真的是一位可敬的女子。

他一边听，一边打量着魏淑芹，虽然魏淑芹的日子如此艰难，可是林昌恒还是看得出她的天生丽质，这栗山村果然出美女，魏淑芹的肤色有点黑，这应该是她经常下地的原因，可是这肤色并没有损减她的美丽，配上她经常劳动的身材，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健康。

林昌恒在心里叹息，这位魏大嫂如此丽色，却又是个寡妇，想必她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了，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都多啊。

果然，当林昌恒结束了对魏家的调查，离开魏家之后，唐云芳便说村里有不少无赖都经常到她家骚扰她，可是她性子外柔内刚，枕头下面常年放着一把剪刀，再加上她公婆在家，邻居也有亲戚可以帮忙，所以还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林昌恒一连调查了几家，情况都是大同小异，他们的日子过得都很艰难，可惜林昌恒身上再也没有带钱了，所以也不能给他们一点帮助。

当两人走向下一家的时候，在门外就听见屋里有人在哭泣，林昌恒跟唐云芳对视了一眼，还是跟着唐云芳一起走进了屋里。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哭泣，在她的身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安慰她，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堂屋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妇人，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堂屋里欢快地跑着，玩着，似乎根本不知道老妇正在哭泣一样。

唐云芳喊道：“秀兰婶子，你怎么了？”

老妇听见了唐云芳的声音，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道：“云芳来了，快坐，春苗快点倒水。”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向着唐云芳点头道：“云芳姐。”

她又看到了唐云芳身后的林昌恒，连忙伸手将自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脸上飞起了红云，她又走向了堂屋里的一个破柜子，拿了两只粗瓷大碗出来，给两人倒了两碗水。

唐云芳问道：“秀兰婶子，你哭什么？”

老妇似乎又是悲从中来，她抹着眼泪说：“你土生叔病又重了，躺在床上动都动不得。”

唐云芳道：“上次不是说家里有钱送他去医院吗？”

老妇看了一眼春苗道：“唉，本来是给春苗说好了一门亲事，那家人送了两百块钱过来给春苗置衣服，还说等到订亲的时候再送两千块钱过来，春苗不肯买衣服，只给她扯了几尺花布做了两件衣服，多的钱都给你土生叔治病了，前些天他的病有点起色了，就等着订亲的那两千块钱到了，就送他去县医院的，可是谁知道，那家人前几天也遭了大祸，他们家当家的被人捅了，现在家里也是一团糟，这订亲的事就搁下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够再订亲呢，可你土生叔等不起了啊。”

唐云芳道：“去县医院要两千块钱吗？”

老妇道：“乡里的卫生院说这病是肾炎，是啥慢性病，要一次治断根，然后还要养很久才能把身体养好，要是拖得太久了，拖出啥并症，那就完了。”

说到这里，老妇又抹起了眼泪。

林昌恒问道：“春苗订亲的那家人是哪一家？”

老妇狐疑地看了林昌恒一眼，唐云芳道：“婶子，这是乡里的干部，小林同志。”

老妇便说：“那家人就是邻村平山村的村主任胡青山家，春苗跟他家小儿子订了亲了。”

原来，就是那个被人捅了一刀的胡青山家啊。

林昌恒道：“可是胡主任家的小儿子不是有点痴呆吗？您把春苗嫁给他，那不是让她进火坑吗？”

林昌恒一边说，一边打量了春苗一眼，心中不禁感叹，这栗山村的水应该是真不错，出的美女还真是多啊，这春苗应该是他今天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的一个了，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肤如凝脂，似乌云，虽然身上穿的是一件土布做的衣裳，却也掩不住她曼妙的身段。

这样一个美人儿，要是嫁给胡青山的小儿子，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上次林昌恒也随着石磊去过平山村，处理胡青山被刺案的一些后续事情，所以见到了胡家人，胡青山的老婆是他的表妹，可能是因为近亲结婚，所以几个儿子都有一点毛病，小儿子就痴痴呆呆的，见谁都是张开大嘴巴笑，下巴上常年挂着长长的口水。

一想到春苗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样子，林昌恒就感觉到一种自内心的遗憾。

听林昌恒这么一说，春苗便低下了头，可是在她低头那一瞬间，林昌恒分明看到了一丝不甘。

老妇叹息道：“春苗是我自己的女儿啊，我又怎么想把她推进火坑呢？可是没办法，她爸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他的病治不好，咱们孟家的天就塌了，这也是春苗自己愿意的。”

唐云芳问道：“那现在胡家没心思订亲了，婶子你打算怎么办？”

老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我们到处借钱都借不到，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没还清，还有债主找我们讨债。”

唐云芳便说：“婶子，那等下我回家给你拿二百，你先用着，等有了钱再还我。”

老妇惊喜交加道：“云芳，那真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们家一定还你，就算我还不了，我家两个儿子以后也一定会还的，小武，你跟你云芳姐说，你以后一定会还这钱吧？”

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点头道：“云芳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还你钱的，我也可以出去打工。”

唐云芳道：“婶子，你们家这是急事，其实我家的钱也不算多，可是救急不救穷嘛，我能帮一点是一点，你们不用急着还的。对了，小林同志今天来是为了调查村里的经济情况和生情况的，他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啊。”

也许是唐云芳这二百块钱的原因，老妇对林昌恒十分配合，他问什么老妇就答什么。

这一家姓方，男主人叫方土生，老妇叫李秀兰，他们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叫方小文，二儿子叫方小武，最小的这个女儿叫方春苗。

方小文已经结婚了，不过没有分家，现在他们夫妻俩都下地去了，他们夫妻俩生了五个孩子，四个女儿一个儿子，之前也是东躲西藏的，在生了儿子之后才回来，同样欠了一屁股债，弄得方小武都结不起婚，方土生严重肾病都只能靠把女儿嫁给一个呆子换得的彩礼钱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