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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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务正业（第1页）

石磊一脸疲惫地说：“小林也来了，那咱们就开会了啊，最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那就都讲讲吧，咱们计生站该怎么办？反正县里和乡里对计划生育工作都有硬指标，完不成的话大家的奖金和福利肯定都要扣，但是又不能激化矛盾，把事情闹大了咱们照样是要负责任的。老谌你先讲吧。”

谌喜才今天四十多岁，也是计生站的老资格了，他对政策研究得很透彻，一开口就是各种政策，可是说的也都是老生常谈，没几句实在的话，最终还是要石磊这领导表态。

小朱不到三十岁，他一开口就是杀气腾腾，说是要坚决执行县里和乡里的指示，你要问他激化了矛盾怎么搞，他说不是有警察吗？警察把为头的抓几个，关几个，杀鸡儆猴，也就没人敢闹了。

小张意见不同，他说这样搞的话，那干群关系得多紧张，要是真出个轴人，像捅胡青山那样把小朱捅了又怎么办？

小朱说，那我就是英雄，乡里总得把我转干吧？那我也值了。

原来，小朱还是个职工编制，都工作十来年了都转不了干，他天天做梦都想着转干。

小张见他连这个都不怕，那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姐三十多岁，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说她都听石乡长的。

石磊听得在心里直摇头，其实他也知道，开这种会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什么结果，这只是一种姿态而已，表示他对这件事情很重视，他看向了林昌恒道：“小林，你也来了十多天了，也下了好几次乡，有些情况你也看到了，你也讲讲吧。”

林昌恒想了想之后说：“石乡长，谌主任，那我就说一下我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吧。我父亲的老家在林家湾镇，我经常去那里玩，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我最近看了一些县里有关计划生育的文件和材料，我现林家湾镇的计划生育工作在全县应该是名列前茅的吧？”

谌喜才点头道：“对，林家湾镇去年排名全县第二，城关镇排名第一。”

林昌恒又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全县的经济排名也是城关镇第一，林家湾镇第二吧？”

石磊听出点味道来了，他也点头道：“是的。”

林昌恒接着说道：“我研究了一下去年全县的经济排名和计划生育排名，现这两个排名虽然不是完全重合，但是也还是高度吻合的，我就想，经济展起来了，是不是计划生育工作也就好做了？我又想起了我在大学的时候看过的一些书籍，里面提到欧洲一些国家以及日本的人口出生率这些年都在不断下降，而这些国家并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反而一直都出台政策鼓励生育，这些国家都是经济十分达的国家，相反，那些第三世界国家的人口出生率都非常高，这就说明，经济的达程度和人口出生率是成反比的。”

小朱说：“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吧，可是咱们林泉乡就这么个条件，经济工作就在全县垫底，那计划生育工作看来是搞不好了呗？”

林昌恒道：“那我觉得咱们可以想办法帮老百姓提高经济收入，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跟老百姓搞好干群关系，也能够把计划生育工作搞好。”

陈姐抬头笑道：“小林你说得好笑哦，我们是计生站，又不是经管站，我们去搞这个，别人经管站不得感谢我们，相反还会说我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再说了，咱们几个都只懂计划生育，又有哪个搞得好经济哦。”

其他几人也都摇头，表示不看好林昌恒的想法，只有蔡兰英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林昌恒。

石磊倒是眼前一亮道：“小林，你在大学不就是学经济的吗？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咱们可以先帮助那些生户致富嘛，如果办法有效，再推广，这样至少可以跟生户把关系搞好嘛，以后再慢慢做其它工作，那他们总不好意思跟咱们翻脸嘛。”

林昌恒点头道：“我可以想办法，不过对这里的环境和条件我还不怎么熟悉，我还得再下一段时间的乡，多调查一下这里的情况再说。”

石磊断然道：“这个没问题，你尽管调查，以后你不一定跟着我跑，你想去哪个村都可以，需要计生站其他人协助你就说。”

谌喜才犹豫着说：“石乡长，我们这样搞，乡里其他的领导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说咱们不务正业？”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要是林昌恒真有那个本事，帮老百姓致富了，估计其他分管财贸工作的领导不但不会感谢他们计生部门，还会怨恨他们，因为这会让他们成为笑话。

石磊说：“那咱们就在务正业的同时，帮助老百姓致富，只要把本职工作干好了，总不能再说咱们不务正业了吧？至于其他乡领导的意见，我一个人承担就行了。”

石磊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执行石乡长的指示了。

石磊又安排了一些计生站的日常工作，便散会了，林昌恒跟着石磊回了乡政府，石磊笑着说：“小林，你真不愧是大学生，脑子就是灵活，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

林昌恒道：“石乡长，其实这个办法也不可能立竿见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甚至可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过几年你不在这个位置了，出生率反而下降了。”

石磊洒脱地一笑道：“那又怎么样呢？我本来就是农民出身，我能够当兵出去，回来又当干部，就已经很幸运了，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讨领导喜欢，我也不指望进步了，能够为老百姓做点好事就行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你放手去做吧。”

林昌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刘小芸又来了，她敲了敲开着的门，林昌恒转头看去，看到了刘小芸，刘小芸笑着说：“昌恒，快下班了吧？跟我一起去吃饭吧，在好再来餐馆。”

林昌恒连忙说：“算了，我就不去了，我们石乡长让我中午写个材料呢。”

石磊看到刘小芸，他笑着问道：“小林，这是谁？你也不介绍一下？”

林昌恒不得已向石磊介绍道：“这是我同学，刘小芸，她爸爸是农行信贷股的刘股长，今天到粮管所来有事，她是老师，现在放暑假，所以来玩了。”

石磊道：“既然你同学叫你去吃饭，那你就去吧，材料下午写就行了。”

刘小芸笑着对石磊道：“石乡长您好，谢谢您啊，要不您一起去吧？”

石磊摇头道：“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你们年轻人去吧。”

石磊都这么说了，林昌恒只能是无奈地跟着刘小芸一起出去了。

两人一起去了好再来餐馆，这是林泉乡不多的餐馆之一，也是林泉乡条件最好的一家餐馆，因为这里面积比较大，隔了几间包厢，所以林泉乡的单位有什么招待大都会来这里。

不过林昌恒是没有来过的，他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一般是没有资格陪县里来的领导吃饭的，他就算自己打牙祭，也会去另外两家小一点的餐馆，比较不引人注目。

进了好再来，刘小芸带着林昌恒进了一间包厢，包厢里已经有七八个人了，不过除了刘小芸的父亲刘延平和分管农业的副乡长杨天勤之外，其他几个他都不认识。

林昌恒一进去，一个中年人便笑道：“这就是小芸的同学小林了吧？”

林昌恒很有礼貌地向刘延平和杨天勤打了招呼，然后回答道：“我就是林昌恒。”

刘延平向林昌恒介绍道：“昌恒啊，这位是林泉乡粮管所的主任夏红军。”

杨天勤平时在乡政府里看到林昌恒向他打招呼，一般是连眼皮都不眨的，不过在这个场合下，他哈哈笑着说：“我说刘股长的千金的同学是谁呢？原来是我们乡政府的小林啊，小林快坐。”

林昌恒向夏红军打了招呼，又向另外几个人点头致意之后，才坐了下来，刘小芸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今天这一桌人里面，刘延平很显然是主角，因为他是农行信贷股的股长，这个位置虽然级别不高，但是权力却很重，这个年代贷款的审批权还在县支行手里，信贷股股长的意见可以说至关重要，而且农行是垂管部门，在地方上的地位比较然，因此，虽然杨天勤级别比刘延平要高，可也不会在刘延平面前托大。

夏红军更是着力奉承刘延平，他们粮管所的收购资金可全都指望着农行呢，这可不能得罪了，稍有得罪，哪怕收购资金晚下来几天，他们的任务都很难完成。

他们也看得出来，估计刘小芸对林昌恒有意思，今天刘延平到林泉乡来，除了工作外，只怕也有相女婿的意思，所以他们对林昌恒的态度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