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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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是越来越觉得二太太不是个简单人物。如果说大太太实在是太要脸面了一点，那二太太，可以说是已经把脸面置之度外，达到了不要脸的化境。许夫人来的时候，她是一脸的悔悟，当时口口声声担心着自己的嫡子，一副要上京和香姨娘分个生死的样子。许夫人一走，就又故态复萌……借口二老爷要回家过年，就又在苏州赖了下来。好像把自己的几个儿子抛到了脑后……恐怕一开始的着急，也是装出来应酬许夫人的吧。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要把这块狗皮膏药从大房身上撕下来，还真要有几分巧劲。九哥也面露愁容。&ldo;我哪里不知道二婶打的如意算盘！&rdo;他也带上了几分无奈。&ldo;但毕竟是长辈，我又怎么好和她计较？让娘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想呢！&rdo;杨家眼下的局面实在是太错综复杂了，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眼睛一眨就想出万全之策。七娘子倒有几分欣慰。九哥至少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ldo;你也不要过于担心。&rdo;她不紧不慢地道，&ldo;父亲心底有数的……这不是就抬举起封家来了吗？&rdo;能从落魄举人走到如今的江南总督，大老爷又怎么会是简单人物？只要他心里有九哥，两姐弟就不会没有底气。&ldo;那也是封家有人可以抬举。&rdo;九哥就有些捉狭地望住了七娘子，&ldo;无人的时候，封案首还问起姐姐好呢，还请姐姐放心，说是家中人都安好。让我传话，说是请你放心，他怎么都不会忘了你的恩情！&rdo;七娘子顿时有些无语了。帮助封家，不过是看在九姨娘的情面上。就从来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以封家的家底，就算封锦能够很快考上进士，要成长到能与杨家抗衡的地步，尚需时日。到时候七娘子早都已经成婚生子了，只要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好，封锦就算想报恩，恐怕也报不了吧。她也没有往深处想。虽然自己是个庶女，但封家和杨家的门程，不过……&rdo;屋外忽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ldo;大白天的，这屋里越发连个人都没有了？立春，立春？死妮子，也没看着我手里拎着的是什么？&rdo;伴随着娇嗔声，谷雨就自然而然地进了东里间。七娘子避之不及，只好对谷雨报之一笑。&ldo;五姐打发你来探望九哥呀？&rdo;谷雨眼底的讶异一闪而逝。&ldo;是！&rdo;她露出了老实的笑，&ldo;姑娘新制了玫瑰酥酪，派我来给九哥送一碗。&rdo;说着，就笑着从手里的食盒中，端出了五彩洒金的大盅，揭开了盅盖，吹了吹那丝丝缕缕的白烟，&ldo;是冰镇着来的，还凉着。&rdo;就取出了小小的青花瓷碗放到床头柜上。&ldo;说是您吃了喜欢，再管她要。&rdo;七娘子和九哥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眼中都出现了忧色。五娘子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恐怕大太太不久就会知道七娘子背了人来探望九哥的事。大太太本来就忌讳着九哥和双生姐姐亲近……67伙伴立春很快掀起帘子进了东里间。&ldo;多谢五娘子想着我们九哥。&rdo;她就笑着把谷雨领了下去，&ldo;来到我屋里坐坐喝喝茶！&rdo;谷雨却没有多留的意思，&ldo;斑斓虎这几天怕是要生产了，五娘子宝贝得和眼珠子一样，带着人折腾来折腾去的，我不在身边看着，出了什么岔子……&rdo;斑斓虎就是五娘子院子里的那一头大黄猫。谷雨就好像九哥身边的立春，七娘子身边的白露。立春也就不多留，&ldo;有空常来坐坐。&rdo;送走了谷雨才回来请罪，&ldo;没想到有人过来，和白露进了西里间说话……&rdo;也是避嫌的意思，免得旁听了她们姐弟的对话。七娘子没有责怪立春，&ldo;也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要我钻到床底下躲她呀？&rdo;她风趣的言语，让立春和九哥都笑了起来。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毕竟谷雨会不会告诉五娘子，五娘子又会不会告诉大太太，并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事。倒不如等真告诉出去了再来担心。立春就笑着退出了屋子，却没有走远，而是在堂屋里随处坐了，与白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悄悄话。托腮想着自己的心事。隐约可以听到双生子咕咕哝哝的说话声，自里间低低地传出来，要特地听时，又听不分明了。白露就和立春嘀咕，&ldo;真是对精灵的可人儿，虽然小，行事却都叫人放心。&rdo;立春苦笑，&ldo;七娘子倒是事事都妥当的，到底在老家想必吃了许多苦……倒是我们家的小祖宗，哪里叫人放心了？比在大太太屋里服侍时，还要累上三分。&rdo;&ldo;那你就回太太那里去，&rdo;白露笑话立春，&ldo;太太想必是巴不得！老爷身边正少人端茶倒水……&rdo;立春就使劲送了白露大半个白眼球，&ldo;这话也好浑说的！&rdo;想到自己终于离了正院，不禁又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ldo;进了东偏院，就是东偏院的人。&rdo;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想着自己的心事。过了半晌，白露喃喃地道，&ldo;你和我都算是出了金窝了。也不知道来年，太太会抬举谁当通房……&rdo;整杨府油水最丰厚的，自然是大太太的正院，下人们之间就戏言正院为&ldo;金窝&rdo;。只是对她们这些年轻姣好的丫鬟来说，正院是烫得站都站不住脚，进来服侍没有两年，都争先恐后想往外跳。&ldo;一起进来的几个，也都出来了。&rdo;立春容色闪过了一丝阴霾。&ldo;你，我算是出了金窝，又进了银窝。小雪和处暑虽然难些，但也不能说没有福气。以她们的性子，在内院也是惹祸，倒不如回家安生度日，左右爹娘都有差事，这几年也得了些赏赐。再有就是立冬，那是个老实人……我们姐妹都能出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谁管得了后头。&rdo;立冬生得不够好看，却是没有做通房的危险。白露不禁有些怅惘。&ldo;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小雪和处暑有差事的时候，家里人自然看得和宝贝似的，没有了差事……唉，上回我跟婶婶回家，顺道拐去探处暑，病得都起不来床……身边冷冷清清的，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见了我，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晓得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