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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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小姑那儿？&rdo;&ldo;嗯，在你小姑摊上呢，你爸和你姑父喝点酒，我和你小姑说说话，你等一下啊，你小姑要和你说话。&rdo;路宁拿着手机有些发懵，她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场景，人来人往的夜市上，小姑一个人在摊位前涮牛肚，如果有客人的话，她还有可能再去烤几串腰子或者羊肉串羊板筋什么的。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她的父亲和小姑夫面前放着酒杯，地上放着酒瓶，桌子上放着涮好的牛肚、羊肉串什么的，也许还会再有两盘小菜。而她的母亲呢，则站在火炉边，可能帮着她的小姑搭把手，也可能只是站在那里闲聊，有人来的时候，帮着收收钱，照顾照顾生意。这样的场景不单是她的幻想，曾经她也是那个场景中的一员。在她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在晚上去找小姑，她一直觉得小姑家烤的羊肉串是世界上最好最好吃的。十串羊肉串，夹着洒满了芝麻的烧饼，再配上一碗江米甜酒，那真是想起来就要流口水。所以一直到现在，走在夜市上，看到有烤羊肉串、涮牛肚的，她还充满了亲切感。这幅画面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太有感觉了，因此放在这里的时候，她也更无法接受。在早上的时候，她的母亲还来找她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诉，在中午的时候，她还气的想要杀人，而到了现在，他们竟然坐在一起吃饭，而且听起来很愉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现在在做梦，还是早上在做梦？她正想着，那边就传来小姑亲切的声音：&ldo;宁宁啊，吃饭没乖。&rdo;&ldo;……还没。&rdo;&ldo;怎么这个点还没有吃饭啊，你奶奶给你说什么，吃饭这个事可要注意，你一个人在外面，又没跟着大人，买着吃本来就不好了，要再不按时按点，更不好。&rdo;&ldo;我吃不下。&rdo;&ldo;怎么了乖？&rdo;关切的语气，却带着不解的疑惑，路宁的火再次被点燃了：&ldo;任谁被锁在自己家门外都不会高兴的吧！小姑你说我怎么了？&rdo;&ldo;哎呀，乖，这是大人间的事，你小孩子就别跟在中间搀和了，赶快去吃点东西。&rdo;&ldo;小姑……&rdo;&ldo;我让你妈给你说，嫂，宁宁还没吃饭呢！&rdo;路宁还想说什么，那边付小惠已经接过电话了：&ldo;宁子啊，你怎么还没吃饭呢，都这个点了。&rdo;&ldo;妈，你！&rdo;&ldo;哎呀，什么事都没自己的身体重要，先去吃饭，吃了饭再说别的。&rdo;&ldo;妈，我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吃饭，你那边到底怎么样啊。&rdo;&ldo;真是小孩子，什么事啊，先去吃饭！&rdo;付小惠那边态度坚决，路宁那边只有一种无法沟通的感觉，在付小惠又一次催她去吃饭时，她草草的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一挂上电话她就想找秦菲菲，但是想到她和王亚鹏最近的矛盾，到底没有打过去。她也没有心思吃饭，胸中的一块什么东西憋的她只想找人诉说。但是她的朋友实在是太少了。虽然她上学的时候人缘还不错，但那些人缘也只维持在求学期间，毕了业，大家也都慢慢散了，虽然和几个留在省城的同学还有联系，但那也只限于同学会上说几句话，平时联系都很少，更不要说这种家庭隐私了。在网上她倒是有不少的好朋友，但网络毕竟不是现实，一些话不好说也不能说。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一震，是王锐发过来的：&ldo;睡了吗？&rdo;就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她立刻拨通了王锐的电话：&ldo;你在做什么？&rdo;&ldo;没什么，刚下了课，正准备找地方吃饭。&rdo;王锐一边说一边向外走，他先把东西放在车上，然后跨坐在上面，&ldo;你晚上吃的什么？&rdo;&ldo;什么都没有吃。&rdo;&ldo;咦？&rdo;感觉到路宁的语气不对，王锐停下准备发车子的手，&ldo;怎么了，和阿姨生气了？&rdo;&ldo;不是……&rdo;路宁不知道怎么说，张张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王锐道：&ldo;别和阿姨生气，她都是为你好，你说这世界上谁对你最好？只有你的父母，我现在这么说，将来你有了孩子，你也许会和你的孩子最亲，但对你最好的，还是你的父母。&rdo;&ldo;我知道……唉，我这一天过的，就像在梦里似的，你现在在哪儿？来接我吧。&rdo;王锐犹豫了一下：&ldo;那好，你在哪儿？&rdo;&ldo;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好吧，宁宁，等我到了菊城再给你打电话。&rdo;虽然内心纠结，但听了这话路宁还是笑了起来：&ldo;什么啊，我现在在省城呢。&rdo;&ldo;咦？你早上不是……&rdo;&ldo;就不兴我回来了？&rdo;&ldo;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你。&rdo;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就算是省城，主要干道上的车辆也少了，王锐很快就来到了路宁这里，两人来到附近的小馆子里，点上饭，王锐道：&ldo;吃吧，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啊。&rdo;路宁动了动筷子，又放了下来：&ldo;我真吃不下，你吃吧。&rdo;&ldo;到底怎么了？&rdo;&ldo;你吃吧，吃完再说。&rdo;王锐扒了两口饭，停下：&ldo;要不这样，再给你要一碗粥吧，不吃饭，喝点粥总好吧。&rdo;路宁点了点头，王锐给她要了一碗木瓜粥，粥上来后，路宁推给王锐，王锐道：&ldo;你喝吧，我不喝。&rdo;&ldo;你为什么不喝，分给你点呗，我一个人喝不完。&rdo;&ldo;那是女人喝的。&rdo;&ldo;哟，女人喝的你就不能喝了？&rdo;&ldo;我怕怀孕。&rdo;路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锐道：&ldo;你看你笑起来多美，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就该多笑笑，愁眉苦脸的多吓人啊。&rdo;路宁低下头喝粥，心里总算不那么烦闷了。吃完饭，两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这个时候，天已经冷了，但拐着王锐的胳膊路宁却并不觉得怎么冻得慌，王锐的肩很宽，她把头放在他肩上，只觉得安心。&ldo;王锐，今天我妈那态度是有原因的，并不是针对你。&rdo;在快到家的时候，她轻轻的开口。王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的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而他的母亲则在旁边纳鞋底，看到这一幕他顿时怒了，啪的一声把钥匙丢到茶几上，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脱下头盔、外套，正要换裤子的时候，他妈走了进来：&ldo;你吃饭了吗？&rdo;&ldo;吃了。&rdo;他母亲小心的看了他一眼：&ldo;你今天怎么了？&rdo;&ldo;没事。&rdo;他母亲笑着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ldo;一定有什么事的呃，给妈说说。&rdo;王锐想了想，还是转过了头：&ldo;您都多大了，还给他纳鞋底，累坏了眼睛怎么办？他都有那么娇贵，非要穿您亲自做的？外面去买一个用不了两块钱！&rdo;&ldo;这不是闲的没事吗？&rdo;他母亲的笑意更深了，&ldo;年龄大了，又睡不着，纳个鞋底不算什么的，再说你爸穿了一辈子我纳的鞋底，穿外面买的，他不习惯！&rdo;&ldo;他不习惯？他不习惯的事情还多着呢！妈，你真不能再惯着他了，你说你已经够累，还要照顾我哥，还要收拾家里，他一点忙都不帮……&rdo;&ldo;他也够不容易了，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做活。&rdo;&ldo;他那叫什么做活？不过是刻个印章，三天还不见得刻一个，刻与不刻也没什么差别！&rdo;&ldo;你这孩子！&rdo;王母摇摇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ldo;你还吃饭不吃吧。&rdo;&ldo;不吃了，我吃过了。&rdo;&ldo;和那闺女一起？&rdo;王锐点了下头，王母想了想，还是道：&ldo;你和那闺女……还好吧。&rdo;&ldo;我们挺好的，妈，你想问什么啊。&rdo;&ldo;我就问问，你别烦啊，那你告诉过她咱们家里的事情吗？&rdo;&ldo;我和她说了，包括我哥的事也和她说了，她不在乎，真的。&rdo;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但王母也知道他烦了，笑着站了起来：&ldo;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好好处啊。&rdo;王母走了出去，王锐却坐到了先前的椅子上，他知道自己的母亲那想问而又没问出的话‐‐什么时候见家长。他和路宁确定关系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按照省城的风俗，如果是认真交往的话，这个时候已经应该互相上门拜访了。但他和路宁却没有。路宁家在菊城，不太方便也就罢了，而他们家……一方面他是想让路宁来家里的，那样代表他们的关系确定了，当然现在也确定，可如果上了家，见了家长，那就更正式、更稳定。而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路宁来。说起来，他们家也算是三室一厅，但却是老式建筑，整体面积还不到八十平方。小也就罢了，而且脏、而且乱，从墙壁到地板都是过去的，墙壁已经黄的发黑，地板更是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其实那也不算什么地板，自早先他们住进来时的水磨石一直到现在用的石子都磨损了，这房子，有三十年没有经过任何收拾，除了他屋里的电脑，整套房子最新的家电恐怕也就是两年前他买的那台大屏幕的液晶彩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