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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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看见烛台台身上似乎有些手印，再看看另一个烛台，上面却是灰尘一片。他心念一动，伸手抓住烛身，发觉烛台居然有些松动。随意转动了几下，突然菩萨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块石板打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楚江拿起那截残烛凑近洞口照了照，洞极深，根本看不见底部。一阵冷湿之气扑面而来，似乎洞里有水源。他出门找了一些蔓藤，将他们接在一起后绑在了菩萨像腰上，然后抓着蜡烛顺着蔓藤缓缓下了洞。

洞里空气渐渐稀薄，蜡烛也熄灭了。好在他眼睛已逐渐适应了黑暗，快下到蔓藤底端时他看见了水面，原来这洞果然是一口井。

正准备爬回洞口，突然看见水面上飘着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捞，凑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阵，发现居然是朵木槿花。楚江心里突然一颤，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又下了一小段，伸手在水里一捞，手指突然被什么细长柔软的东西缠绕住，感觉了一下，原来是人的头发。他脑中轰隆一声，一下跳进水里。

水只有两米左右深，顺着那细长的发丝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躯体，连忙将那人抱出水面，用腰带将他绑在身上，又顺着蔓藤缓缓爬了上去。

离开黑洞，点燃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看清那人果然是连城。他双目紧闭，俊面惨白，人已是气若游丝。

无暇细想，楚江急忙俯身口对口渡气给他。渡了好一阵，又在他背上拍打了几下，连城吐出了几口水，面色渐渐缓和，不过人依然昏迷不醒。

楚江见他身体冰冷，忙生了一堆火。又脱了他和自己的衣衫，将他搂在怀里取暖。待一切平静下来后他开始打量连城，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不过嘴唇已有了些许血色。之前给他渡气时并没有觉得什么，此时两人肌肤相贴，他心头突然狂跳起来，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甩不开去，冲动之下便俯身朝连城的唇吻去。

四唇相贴，他脑中一瞬间的空白。失忆后他从未与人有过肌肤上的接触，也不记得失忆前有没有，不过他却断定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美妙的感觉，甜美又醺然若醉，仿佛世间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又愿意为这一瞬间付出所有。

一吻完毕，他渐渐冷静下来，想到自己这样有趁人之危之嫌，不由有些自嘲。正胡思乱想着，怀中人突然动了一动，他惊喜地摇了摇怀中的身体，"连城，你快醒醒"

连城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楚江。之后他面色突然大变，"啪"一声给了楚江一记响亮的耳光，又用力将他推出老远。楚江收脚不及，撞在供桌的角上，"哇"吐出一口血来。

连城忙用衣衫掩住自己裸露的身体，一边拔出宝剑朝楚江刺来。楚江急忙闪避，一边喊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武？"

连城一边刺一边冷喝："你这个下流之人，居然趁我昏迷占我便宜。"

楚江急忙分辩，"你冻僵了，我给你取暖。谁占你占你便宜了？"说到后半句他有些心虚，说起来他的确是占了连城的便宜。

连城手上长剑微微一顿，他醒来后身体尚虚，几招下来，已经气喘吁吁，根本无力制服楚江，想了想便索性停了下来，冷哼了一声便朝庙门外行去。

楚江急忙上前拦在庙门口，"你身体虚弱，不如明晨再走。"

连城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身体再虚，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我又不是你的敌人，你为何要对付我？你能对付梨白和梅青么？"

连城身躯一震，"梨白梅青？是不是一黑衣一红衣两个少年？"

楚江见他面露好奇之色，便上前一步柔声道："你到火堆那边歇息一下，我仔细讲给你听。"

连城见楚江面上带着诚挚善意的笑意，心里微微放松，迟疑着回到火堆边坐下，"快点说。"他沉声催促着。

连城把那日与他分别之后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最后道："不知你又是如何落到那地洞里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别处也发生过这样的案件么？玉凝之前的一起案件里我偶然发现那姑娘下葬后尸体被盗，所以这次我便潜伏在玉凝的墓附近，夜里果然看见那两人来挖墓。我上前制止，反而着了他们的道儿，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这样说来梨白梅青可能是这多起案件的凶手。"楚江喃喃道，又轻叹了一声，"梨白看上去不似是坏人，若是他一直在演戏，那么此人定是深不可测。"

想了想楚江又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此案这么感兴趣？"

连城面色一沉，唇角扯出讥诮之色，"我为何要告诉你？"

楚江有些被他眼底的嘲讽激怒，强忍了一下，便开始朝火堆里加树枝。刚下过雨，树枝有些潮湿，火里有些浓烟，熏得两人咳嗽不止。楚江歉疚地道："你忍一忍，过一阵就好了。"

连城站起身来，"不必了，我这就去追他们。"

楚江见他要走，忙起身道："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么？"

"他们一定会沿途作案。"

楚江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我看未必，我听梨白说他会去京城找一个什么龙年龙月龙日龙时生的人，真是奇怪。"

连城想了想，面色突然大变，"那更不能耽搁了。"说完立即朝门外走去。

楚江急忙跟上，连城走了一阵，见楚江还在自己身后，不由皱眉冷然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楚江有些怔住，片刻后道："我想查清玉凝的死因，为她报仇。"

连城目光轻轻一颤，盯着他看了片刻，"她是你的心上人？"

楚江踌躇了片刻，终于摇摇头，"不是，不过我对她有亏欠。"

连城神情一凛，突然冷笑了一声，望着楚江的眼神里多了些鄙夷，转身不发一言地朝前飞快走着。

两人一前一后往深山里走，很快就到了荆棘丛生之地，前进的步履也越来越艰难，衣服下摆被撕成一片片的。

楚江见连城越来越往深里走，不由警觉起来。他咳嗽了一声，"出镇的路应该沿着山走，这山里面没有路可以通向外面。"

连城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径自往里走着。楚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住了脚步，对连城叹了口气，道："想要杀我何必这么费事跑到深山里，我这样一个海颜奴，就算尸体抛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给我伸冤。"说完苦笑一声，靠在一棵松树上看着连城。

连城身躯一颤，转身看着他，楚江看着他的眼神，明白自己的确说中了他的心事。他心里泛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谈不上伤感，更多的或许是无奈。

"既知我想杀你，却又为何要跟着我？"连城淡淡问，残月如钩，碎玉般倾泻在他乌黑的头发上，更显得他面容苍白冰冷，连灵魂似乎都缥缈幽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