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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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玦走后第三天，秦风便来到晋南王府，挑了僻静的院落便不曾离去，玉合欢亦是如此，她与琴抱蔓比邻而居，贴身保护，两年来，陆陆续续有些人上门找茬，都被秦、玉二人打发走。落在秦风手里倒也还好，只不过断手断脚扔出墙外便罢，可若是落在玉合欢手里，音杀一出五脏六腑尽皆粉碎，还要苟延残喘数日才会吐血而亡，那重伤过程，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间一久，琴抱蔓夫妻年轻时惹下的仇家几乎都知晓王府防备森严，这些天来，再没有人过来骚扰，让这一家人很是安生了一段日子。想了一想，琴抱蔓点点头，把心放进去：&ldo;辛苦你了，合欢，若不是我功力倒退，原本不该把你困在这里的。&rdo;&ldo;一家人不说两家话。&rdo;玉合欢一摆手，止住琴抱蔓所有歉意，&ldo;再说了，两个小侄儿这么可爱，我是喜欢得很，在这里住上多久也不会觉得闷的。&rdo;说到两个儿子，琴抱蔓轻声笑道：&ldo;小一我是不担心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毅力，将来成就必定不凡，只是小二看来聪明，却是个耐不住性子的，真不知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rdo;说到这里，她冲小世子那边招招手：&ldo;小一、小二，过来一下！&rdo;惊变抱着破云闭目沉淀的小世子闻言张开眼，看向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王爷，小王爷也回看他一眼，扔了手里的石头拍拍手，跟他一起走了过来。&ldo;娘。&rdo;&ldo;娘～&rdo;两人一起唤道。琴抱蔓温柔地笑，把两个人拉到自己面前，分别摸了摸他们的脑袋：&ldo;娘有事，想同你们说说。&rdo;小王爷歪歪头：&ldo;啥事儿？&rdo;忍不住戳了戳小儿子圆鼓鼓的脸蛋，琴抱蔓笑问：&ldo;小二将来想做些什么？&rdo;&ldo;什么叫&lso;做什么&rso;？&rdo;如果是个小孩子，应该不会太理解所谓&ldo;将来&rdo;的含义，小王爷当然也就这样问出来。琴抱蔓想了想说：&ldo;说大一点，像你爹爹，他是个王爷，也就是戏里说的大官儿，为娘的年轻的时候是江湖人士，嫁给你爹爹以后就成了王妃，你玉姨和秦师父到现在也还是江湖人士，读书考学的话可以做文官，武功厉害的可以做武官，会打仗的能做将军……说小一点，府里帐房里管账的叫做&lso;账房先生&rso;、打理府中大小事项的叫做&lso;管家&rso;，府外开铺子摆摊位的叫做&lso;商人&rso;。小二长大了要做什么，也该有个想法，而为了这个想法，小二就要从现在开始用心……所以，为娘的想问问，小二要做什么？&rdo;小王爷眨巴眨巴眼：&ldo;我跟玉姨学吹笛。&rdo;他把别在后腰的寒玉笛抽出来晃了晃，&ldo;想吹出好听的曲子算&lso;想法&rso;吗？&rdo;果然……琴抱蔓闭闭眼，笑容更加柔和：&ldo;小二想一辈子吹笛？&rdo;&ldo;嗯！我喜欢吹笛的！&rdo;小王爷重重点头。&ldo;那小二的想法，是做一个&lso;乐师&rso;。&rdo;琴抱蔓抚上小王爷的脸，表情有些复杂。&ldo;娘不喜欢？&rdo;小王爷皱起小脸。&ldo;不，娘很喜欢。小二想学吹笛，这很好。&rdo;琴抱蔓柔声哄道，然后放下手，转头看向小世子，&ldo;小一，娘和小二的话你刚也听到了，告诉娘，小一你将来想做什么？&rdo;小世子毫不犹豫：&ldo;学剑。&rdo;&ldo;即使很辛苦也要坚持吗？&rdo;琴抱蔓追问。&ldo;要。&rdo;小世子干脆利落。&ldo;……好。&rdo;琴抱蔓带点伤感地看着大儿子的脸，&ldo;那么，如果娘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小一用学得的剑术好好保护小二，小一能答应吗？&rdo;心里一悚，小王爷垂下眼睑。&ldo;好。&rdo;却又在听到那人回答之后猛然看向对方‐‐小世子还是平静的面色，他口中清晰地吐出四字：&ldo;我保护他。&rdo;一时间情绪翻涌，然而很快压下沸腾心潮。小王爷暗暗自嘲，这出戏唱了三年，还唱得越来越真了……&ldo;我也会保护哥哥的！&rdo;接下来，他却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小世子瞥他一眼，不动如山。琴抱蔓满怀欣慰，慈和的目光落在两兄弟身上，那是一个母亲给与孩子最大怜爱的眼神。&ldo;蔓姐，别这么低落，我陪着你呢……&rdo;玉合欢迅速贴到琴抱蔓身上，不满地嘟哝道。&ldo;好、好……&rdo;琴抱蔓替她把垂落的几根黑发掖到耳后，轻声答应着。当晚，天幕中黑云层层堆积，夜色浓重到让人心生不安。空气中似乎流淌过不祥的气息，躺在床上的两个幼小身影不约而同地翻身坐起来，一个靠在墙边瞥向窗外，另一个握住剑柄站到门边，都暗自警惕。&ldo;外面好像来了不少人。&rdo;虽然还没有人闯进这内院中来，但依着前世多年经验，小王爷反射性地觉得异常。同理，小世子亦是一样：&ldo;有刀兵和火油的味道。&rdo;尽管微小，但是铁甲互相碰撞的声音，还有火把燃烧的毕剥声，两人都敏感地察觉到。&ldo;很奇怪，这一次好像比较麻烦。&rdo;小王爷皱起眉头，以往那些来人，都被拦在府门口，两下就给秦风玉合欢二人收拾掉，今天是怎么回事，不仅没看到那两人，还需要动用铁甲兵给包围府邸？那些铁甲兵是皇帝派的，都是有些武艺的兵士，平日里藏在府中不同角落，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现在出动了……那么，事情肯定棘手了。&ldo;兵部首座，我们是出去，还是在这里留守？&rdo;小世子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身子身子一晃很快爬到床上，一把拉下小王爷并排躺着，然后才说：&ldo;别动。&rdo;小王爷瞬间明白过来，赶紧闭上眼睛。果然，不出半刻，门外就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跟着门被人重重推开，跑进来一个仅披了纱衣的美貌妇人，衣衫发鬓都有些蓬乱，样子也有些着慌，但当她看见床上睡得好好的两个小儿之后，面色就缓和下来，就像松了口气似的。&ldo;还好还好……&rdo;她口中喃喃说了句，快步走到床边把两个孩子推了推，&ldo;小一、小二，醒一醒！&rdo;小王爷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小手揉了揉眼睛：&ldo;娘？&rdo;小世子也抱着剑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眼珠这一刻有点发亮。琴抱蔓马上背过身去：&ldo;小一到我背上来。&rdo;小世子不拒绝，手脚麻利地爬上去，她又伸长手臂把小王爷捞到怀里，匆匆往门外跑去。一路穿过长廊庭院、小榭楼台，琴抱蔓呼吸急促，极快地朝后门跑去，这模样，跟逃难差不多。小王爷在琴抱蔓怀里呆着，两个手臂紧紧抱住自家母亲的脖子，一派天真地问道：&ldo;娘～娘，我们要去哪里？&rdo;琴抱蔓一边注意周遭情况一边答道：&ldo;小二不是一直想要出去玩吗，娘这就带你和哥哥一起出去，小二乖，不要说话。&rdo;小王爷一听，大概知道是有惹不起的人上门了，侧过头与小世子交换个眼色，乖乖缩进琴抱蔓怀里不再出声。火光渐渐升起，映红了半边天，铁甲的撞击声越来越近，呼喊与兵刃相交的声响也逐渐传到内院来，琴抱蔓听到，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些。匆匆到了后院，后门半遮不掩，有青衣的少女探头张望，神色焦虑，见到琴抱蔓身影眼里露出些喜色：&ldo;王妃，这里！快点快点！&rdo;&ldo;青柳，飞红呢？&rdo;琴抱蔓急忙走过去，被她把小世子从背上接下来。&ldo;飞红在马车上，正等着王妃和两个小主子呢！&rdo;青柳把小世子抱住，&ldo;怕外面会有什么情况，就在那处招呼着。&rdo;说话时赶紧拉开后门，放几个人过去。&ldo;好，我们快走。&rdo;琴抱蔓点头，跟着小跑出去。出门走了几步，绕进一个拐角，那里立着个硬木造的马车，牵着几匹快马，车前坐着个红衣的少女，还在四处逡巡，正是在外等待的丫鬟飞红。此时看到来人立刻拉起车帘，唤道：&ldo;王妃请快上车！&rdo;&ldo;青柳也快一点。&rdo;琴抱蔓一顿足钻进车里，青柳也很快跟了进来。只听车外飞红一声清叱，车子便动了。大概也是走得匆忙，里面只有硬座而没有铺上软垫之类，马车再一颠簸，人便情不自禁东倒西歪，硌得浑身生疼。琴抱蔓与青柳各自把两个小孩儿揽在怀里护好，忍着疼痛紧紧赶路。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来，小王爷悄悄抬起头，正看见琴抱蔓满脸的担忧‐‐这样灰暗的情绪，还是第一次从她身上见到。小王爷眼珠一转，把手挣扎着朝旁边青柳怀中探去，小世子眸光一敛，便也把手伸了过来，两个人手握在了一起，好在琴抱蔓与青柳坐得近，倒也没有费太大力气。琴抱蔓看到两个孩儿的小动作，心中浮起一点暖意，但很快又被忐忑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