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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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好热水，刚刚在院中洗漱完，卧房内便有了动静。萧澜推开门，觉得头痛欲裂，在门框上靠了好一阵子，方才睁眼问陆追：&ldo;喂，我怎么会在你这里？&rdo;-情愫哪会有这般美好无争的人陆追将脸慢慢擦干净，道：&ldo;昨晚是你自己来我这院中，可不知为何翻过墙后便昏迷不醒，我就把你拖到了床上。&rdo;萧澜心底有些狐疑，这番说辞他自然是不信的，但昨晚从李府出来之后究竟发什么了事，却又的确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眼睛一闭一睁便已到了今天早上，似乎也没有别的理由可解释。陆追问：&ldo;你没事吧？&rdo;萧澜摇头：&ldo;没事。&rdo;&ldo;那就好。&rdo;陆追笑笑，&ldo;或许是因为最近太累，所以有些神思恍惚。&rdo;这句话有些牵强，萧澜却也没有再多言。用冷水洗了把脸，才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ldo;这是我在你身边捡到的。&rdo;陆追拿起桌上一个木盒子。萧澜道：&ldo;昨晚裘鹏让我去李府，先是送了封书信，后又从李银手中拿到了此物。&rdo;陆追问：&ldo;是什么？&rdo;萧澜道：&ldo;酒仙人打滚。&rdo;陆追晃了两下，里头有东西在咕噜咕噜滚：&ldo;名字倒是奇怪，先前从未听过。&rdo;萧澜道：&ldo;看这盒子封得严实，否则我便打开看了，那封信也一样，烫了专用的火漆。&rdo;&ldo;我猜八成是用来试探你的。&rdo;陆追将盒子放回桌上，&ldo;若是重要的东西，应当还轮不到你来送，可若是不重要的东西，也犯不着烫这三四层的火漆蜡封。&rdo;萧澜道：&ldo;试探我也是好事。&rdo;陆追道：&ldo;为何？&rdo;&ldo;有试探，才说明他的确想过要用我。&rdo;萧澜道，&ldo;否则若只想养个小白脸用来取乐，又何需如此费神。&rdo;陆追点头：&ldo;也是。&rdo;过了一会儿，萧澜道：&ldo;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rdo;陆追道：&ldo;说。&rdo;萧澜道：&ldo;昨晚我衣服是你脱的？&rdo;陆追：&ldo;……&rdo;陆追道：&ldo;是。&rdo;萧澜单手捏住他的脸颊。陆追强行道：&ldo;难不成你想穿着鞋睡！&rdo;萧澜好笑：&ldo;所以便要脱得一干二净？&rdo;陆追打开他的手，面色淡定：&ldo;又不是姑娘家，还怕人看不成。&rdo;&ldo;不与你贫嘴，我该回枯树林了。&rdo;萧澜站起来，&ldo;对了，这城内的流言已散播开来，目的算是达到了，你还要留在那影追宫三人的身边吗？&rdo;&ldo;这事还不算完。&rdo;陆追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馒头夹卤肉，给他带着路上当早饭，&ldo;你尽管照着我们先前的计划做事便成，不必多想其它。&rdo;萧澜点头，转身出了小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墙头，陆追方才揉了揉腰，独自坐在石阶上出神。片刻后，外头传来脚步声，阿六吱呀推开院门，探头进来喜气洋洋道：&ldo;爹！&rdo;陆追意外道：&ldo;你怎么回来了？&rdo;&ldo;陶夫人让我下山帮忙。&rdo;阿六反手关上门，&ldo;外头这么冷，快进屋吧。&rdo;&ldo;这里畅快。&rdo;陆追道，&ldo;外面可有什么消息？&rdo;&ldo;刚才碰到了朝暮崖的人。&rdo;阿六道，&ldo;据说冥月墓的人快到了。&rdo;陆追叹气：&ldo;算算日子，从那黑蜘蛛一去一回，时间也差不多。&rdo;&ldo;可不止黑蜘蛛。&rdo;阿六道，&ldo;鬼姑姑也亲自来了。&rdo;&ldo;为了红莲盏与翡灵，她自然要来。&rdo;陆追道，&ldo;几日后能到？&rdo;阿六道：&ldo;若无意外，约莫八九天。&rdo;&ldo;八九天啊……&rdo;陆追想了片刻，道，&ldo;你替我去办一件事，三日之内务必做干净。&rdo;阿六爽快点头：&ldo;爹尽管说。&rdo;陆追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阿六道：&ldo;听着有些像土匪。&rdo;陆追拍了一把他的胸膛：&ldo;勉强再操一回老本行，事成之后，我带你去青楼听琴。&rdo;阿六果然眼睛放光。和爹一起喝花酒，这种事想一想便令人激动非常。为此再干一回打家劫舍的勾当，也成。与此同时，位于洄霜城数百里外的洛溪镇。道边茶棚里，伙计上完茶水，便低着头赶紧退开，不敢再多看桌上的客人一眼。这茶棚位于官道旁，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去，按理说伙计也是见过世面的，土匪山贼江湖恶人都遇到过，可还没有一桌人能让他连头都不敢抬‐‐简直称得上是毛骨悚然。其实也不单单是他，连茶棚里其余歇脚的客商在见到这一群人后，也纷纷结账离开，十几辆马车在山道上争先恐后卷起尘土，生怕跑慢了会丢命。只是这一桌令所有旁观者都心生寒意的客人，却也不是什么喊打喊杀，令人避犹不及的鲁莽猛汉，而仅仅是一名白发老妪，带着几个丫鬟，两名侏儒。说话也是声音极低的，若不是因为嘴皮子在动，几乎无人会觉察这些人正在交谈。按理来说，这样的一群老弱残疾只会令人同情，可不知为何，无论是穿着打扮，长相神情，或是说话的语调，竟都透着一股子说不明的阴森与恐怖‐‐比起人来，更像是鬼。刚从墓穴中爬出来的，僵直的，生硬的，黑色的。伙计躲在柜台后，一边提心吊胆不住偷眼打量，一边胡乱擦着茶壶，只求对方能快些走。&ldo;姑姑。&rdo;黑蜘蛛倒了一盏茶，&ldo;乡野粗鄙之地，只有这些了。&rdo;&ldo;可有澜儿的消息？&rdo;鬼姑姑问。黑蜘蛛点头：&ldo;据说少主人一直在洄霜城外的枯树林中，与裘鹏待在一起。&rdo;&ldo;裘鹏？&rdo;鬼姑姑又问，&ldo;那他可知澜儿的身份？&rdo;黑蜘蛛摇头：&ldo;不知。&rdo;&ldo;那傻小子啊。&rdo;鬼姑姑像是在笑，却又像是在叹息。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又开口：&ldo;陆明玉也在城里？&rdo;黑蜘蛛道：&ldo;按理来说应该在，不过我们的人还没找到线索。&rdo;&ldo;跟着澜儿，不就能找到陆明玉了？&rdo;鬼姑姑放下茶盏。黑蜘蛛犹豫片刻，低声道：&ldo;少主人不喜欢被盯梢，每回进了洄霜城，总会想办法甩掉身后的影子。&rdo;&ldo;连冥月墓的人也要甩？&rdo;鬼姑姑道，&ldo;那就更应该是与陆明玉在一起了。&rdo;黑蜘蛛道：&ldo;或许还有陶玉儿。&rdo;&ldo;这回我可就是专程为她来的。&rdo;鬼姑姑道，&ldo;不单单是陶玉儿，还有陆明玉，陆无名，海碧，若是都来了洄霜城，我正好顺便都杀了，也省得将来到处跑。&rdo;黑蜘蛛试探：&ldo;那少主人呢？&rdo;&ldo;澜儿是我养大的，若他识趣，我自然不会为难。&rdo;鬼姑姑像在自言自语，&ldo;我年岁已长，翡灵也命薄，这冥月墓主人的位置，不给他，还能给谁？&rdo;黑蜘蛛顺从应了一声，眼中却有几分妒忌。洄霜城外，枯树林。裘鹏从萧澜手中接过木盒，却并未拆开，而是随手丢进了一旁的熊熊火堆中。萧澜皱眉：&ldo;你这是何意？&rdo;裘鹏道：&ldo;这里头是空的。&rdo;萧澜冷笑一声：&ldo;原来教主还是在试探我。&rdo;&ldo;也不单单是试探，还怕你在这林子里待久了，心慌烦闷，不如出去做些事，散散心。&rdo;裘鹏嗔怪，&ldo;你看上去也挺喜欢这差使，不对吗？昨晚跑出去，就连个影子都没了，直到现在才回来。&rdo;萧澜坐在一旁，也不想再说话。裘鹏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硬是坐在腿上，将一双珠圆玉润的手臂攀住肩膀，捏着嗓子酸嗲道：&ldo;若是再不知好歹，这月末可就别想再拿解药了。&rdo;随是逢场作戏，萧澜面色淡然，心里却难免会生出厌恶，再想起昨晚的美好梦境，便更觉现实烦闷，觉得若能一醉不醒大被安睡，也是福分一件。&ldo;在想什么？&rdo;裘鹏帮他整了整衣领。萧澜面无表情道：&ldo;我的心上人。&rdo;裘鹏先是一愣，后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佯怒道：&ldo;我就知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尽会惹我生气。&rdo;萧澜道：&ldo;所以你能从我身上起来了吗？&rdo;&ldo;我自然会起来，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rdo;裘鹏嘴上虽答应得爽快，身体却未挪动分毫，反而道：&ldo;说说看，你那心上人是怎么样的？&rdo;&ldo;他？&rdo;萧澜道，&ldo;他很好。&rdo;裘鹏&ldo;噗嗤&rdo;一声笑出来：&ldo;怎么，说得这般潦草，莫非还怕我将她勾引你的招数学了去？&rdo;萧澜继续道：&ldo;他喜欢穿一身白衣，说话声音很平和，腰间经常挂着青绿的玉饰，喜欢竹子与兰草，可惜在我与他住的地方，偏偏种不出这两种花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