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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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六笑容满面看着他。老者：&ldo;……&rdo;房内很是安静。并且安静了挺久。阿六觉得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维持着盎然笑意。老者面色阴沉：&ldo;你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rdo;阿六诚恳道：&ldo;是这两位姐姐叮嘱，说神仙喜欢喜庆活泛些的，不能寡着脸。&rdo;老者：&ldo;……&rdo;紫衫女子赶忙低头：&ldo;回主人，属下只提醒他勿要一直哭丧着脸，免得晦气扫兴，却从未教过他什么&lso;神仙&rso;。&rdo;&ldo;这还用教？&rdo;阿六理直气壮道，&ldo;如此仙风道骨，胡须飘飘，宽袍广袖，威震八方，分明就是话本里的太上老君。&rdo;态度十分诚恳。紫衫女子还想说话，却被老者扫了一眼，顿时噤若寒蝉，垂首退了两步，不敢再多言。阿六继续满脸堆笑：&ldo;不知神仙找我有何事？&rdo;老者问：&ldo;你与陆明玉关系极好？&rdo;阿六点头：&ldo;是。&rdo;&ldo;有多好？&rdo;老者又问。阿六直爽答：&ldo;情同父子。&rdo;绿裙女子定力差些，险些&ldo;噗嗤&rdo;笑出来。阿六继续道：&ldo;他待我就像是亲爹。&rdo;&ldo;很好。&rdo;老者点头，缓缓走近他，&ldo;那我要你杀了陆明玉。&rdo;阿六脸上笑意消退：&ldo;啊？&rdo;老者又重复了一遍：&ldo;杀了陆明玉。&rdo;阿六沉默。老者继续盯着他的眼睛：&ldo;杀了陆明玉。&rdo;……&ldo;杀了陆明玉。&rdo;……&ldo;杀了陆明玉。&rdo;……四周像是瞬间空洞了起来，景物慢慢虚幻漂浮，却又渐渐重新清晰，桌上不知何时燃起了红烛，红黄的火焰跳动着，在老者那阴冷的眸子中灼灼闪烁，像是一把火，从眼间烧到心里，再从心里窜到脑中，叫嚣着要焚毁一切理智与思维。老者捏起他的下巴，眼底的火焰变成纯黑色：&ldo;杀了陆明玉。&rdo;阿六道：&ldo;好。&rdo;老者满意一笑：&ldo;去吧。&rdo;阿六转身，一旁绿裙女子已替他准备好了金环大刀。屋中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阿六单手接过刀，又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句：&ldo;杀了陆明玉。&rdo;&ldo;陆明玉在何处？&rdo;老者问。阿六闭起眼睛，声音极低：&ldo;青苍山。&rdo;老者道：&ldo;带着他的脑袋回来。&rdo;阿六道：&ldo;好。&rdo;老者示意紫衫女子打开门。阳光照射进来，却驱不散浓厚雾霾。阿六大步离开小院，头也不回朝着城外青苍山而去。街上人并不多，不过一个七尺大汉肩扛金环大刀，依旧挺惹人注意。至少江湖中人都会多看两眼，而满城陆无名的眼线，自然也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ldo;没拦住他？&rdo;陆无名皱眉问。&ldo;没有。&rdo;曹叙道，&ldo;我吩咐过门下弟子，务必不能在这城中轻易与人起冲突，今日曾有人试图拦下过阿六，不过见他双目赤红一脸凶悍，看谁都是杀机腾腾，只好先退了下来。&rdo;陆无名心底生疑。曹叙提醒：&ldo;门主可要回去看看？据说阿六是去了青苍山，这模样着实像是中了邪，我怕公子会有危险。&rdo;陆无名道：&ldo;继续盯着城里。&rdo;曹叙点头：&ldo;门主放心。&rdo;陆无名翻身上马，一路烟尘滚滚驰向城门。萧澜站在客栈门口，恰好看到这一幕。那是去青苍山的方向。现在阿六下落未明，城中风声鹤唳，偏偏这当口回去……他的眉头猛然皱了起来。隆冬时节山里一片萧瑟，甚至还飘了小雪花。阿六没有像往常那样直奔山顶小屋，而是在山中兜兜转转，绕来绕去，几乎将所有险峻湿滑的山路都走了一遍，花了整整一夜，身上脸上都挂了伤，还狂躁地怒吼了一阵，用手&ldo;哐哐&rdo;砸了数十下胸口，才像是豁然开朗一般，&ldo;轰隆隆&rdo;一口气跑上了山。莫说是跟着眼线，即便是跟着真神仙，也早就被引得跌下了山。太阳刚升起来，小院里暖融融的，一切都同离开时一样。阿六大力推开门，扯着嗓子道：&ldo;爹！&rdo;一把剑冷冷搭在他肩上。……陆追站在院中，也道：&ldo;爹。&rdo;阿六不知身后是谁，但听陆追这一句，顿时茫然起来，觉得自己莫非当真中了邪，方才他爹在说什么来着？陆追又道：&ldo;爹，你先把剑放下。&rdo;阿六&ldo;哐当&rdo;一声就扔了大环刀。……陆追沉默片刻，问：&ldo;你这是在占我便宜？&rdo;&ldo;没有没有。&rdo;阿六赶紧摆手，又小心翼翼侧着往后看了一眼。陆无名与他对视。不认识啊……阿六朴实道：&ldo;这位前辈，我是个好人。&rdo;陆追上前，将陆无名握着剑的手强拉下来：&ldo;爹，他没事的。&rdo;阿六松了口气，却又在下一刻反应过来，爹？&ldo;这是我爹。&rdo;陆追道。阿六喜道：&ldo;那我该如何称呼？&rdo;陆无名疑惑，什么叫如何称呼，还能有什么讲究的称呼？陆追淡定揣着手介绍：&ldo;爹，这是我的义子。&rdo;阿六兴高采烈：&ldo;拜见爷爷。&rdo;晴空炸了雷，陆无名险些吐出血来。陆追继续道：&ldo;不过此时不是认亲的时候。&rdo;陆无名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想认这个壮硕的&ldo;亲&rdo;。陆追问：&ldo;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rdo;&ldo;林威呢？&rdo;阿六先问，&ldo;他没事吧？&rdo;&ldo;他有事。&rdo;陆追没有隐瞒，&ldo;那日他跑回来后，说你与他在山洞外被一名老者偷袭，对方不是冥月墓的人，还说萧澜与一个白衣人在一起，而后便吐血昏迷，至今未醒。&rdo;&ldo;被人打伤了？&rdo;阿六心悬起来。陆追摇头：&ldo;是中毒了。&rdo;&ldo;中毒？&rdo;阿六大惊失色。&ldo;应当是被人灌了毒药，你不知道？&rdo;陆追问。&ldo;我知道啊。&rdo;阿六一脸哭相，&ldo;我与他同时被灌的，又甜又酸，整整一大碗。&rdo;陆追闻言面色一变，握过他的手试了试脉相，却无半分异常。&ldo;爹。&rdo;阿六小心翼翼道，&ldo;我没事吧？&rdo;&ldo;试不出来什么，像是没事。&rdo;陆追松开手。&ldo;难道那死老头的药对我也没用？&rdo;阿六试着运了一下气，依旧并没有什么不适。陆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ldo;也？&rdo;&ldo;是，他昨天把我叫到一间空厅房里，施了迷惑心智的阵法。&rdo;阿六道，&ldo;重复了能有二十来回，让我杀了爹。&rdo;前头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突然灵光一闪，顺着做出中邪的模样，才能趁机溜出来。陆无名眼底杀机陡现：&ldo;那人究竟是谁？&rdo;&ldo;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个老头，身边带了许多人，大多是女子。&rdo;阿六道，&ldo;对了，他住在南城墙下的福寿街大院里，不过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换地方，说了让我得手之后，回去报信。&rdo;&ldo;那你为何没有被他迷惑？&rdo;陆无名问。阿六搔搔头：&ldo;我也不知道啊。&rdo;&ldo;阿六天赋异禀，陶夫人的阵法对他也没用。&rdo;陆追在旁解释，&ldo;就连这青苍山小院外的幻象，旁人都是知道阵门才能破解，他却能胡乱就摸进来。&rdo;阿六应了一声，用孙儿渴望得到爷爷夸奖的目光看着陆无名，灼灼，且灼灼。天边流云变幻，陆无名心里天人交战。他道：&ldo;那我便回山下了。&rdo;阿六眼底的光顿时暗了下去。陆追也不满道：&ldo;爹。&rdo;陆无名坚定地走出了小院。阿六轰然趴在桌上，粗糙的壮汉心受到了一丢丢伤害。陆追安慰：&ldo;下回我们去讨些银子做改口费。&rdo;阿六道：&ldo;哦。&rdo;陆追倒了一盏热茶给他：&ldo;爹应该是下山去了那福寿街的大院，你虽说回来了，可林威的毒还要解。&rdo;阿六进屋去看了一圈，见林威依旧双目紧闭，心里也是叹气。平日里与这人吵架吵习惯了，虽然也想过要揍一顿，但也只是揍一顿而已。现在被人害成这样，若不替他报仇，还有什么脸做兄弟。陆追道：&ldo;说说看那老者的长相。&rdo;阿六清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回忆描述，陆追却又打断他：&ldo;等等，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问？&rdo;&ldo;啊？&rdo;阿六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陆追只好提醒：&ldo;你没觉得，这小院中少了人？&rdo;&ldo;怎么没少，少了三个呢。&rdo;阿六咕嘟咕嘟喝茶，&ldo;陶夫人，岳姑娘，还有姓萧的。&rdo;若再加上爷爷，那就是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