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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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难得胃口大开。或许是因为菜好吃。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段白月很细心，在烛火下将鱼刺一根根挑出，又用勺子搅了搅，方才放在他面前：&ldo;这回定然没有刺了。&rdo;楚渊低头喝了一口，有些烫，在这种夜晚刚刚好。窗外霏霏落下雨雾，房内却是丝毫冷意也无。四喜公公在隔壁房中喝茶，心说皇上这顿饭吃得可真是久。估摸着厨房大娘在天亮之后，要得西南王不少赏赐。撤掉桌上残余杯盘，又泡了一壶热茶，楚渊方才道：&ldo;继续说，你要易容成何人？&rdo;段白月答：&ldo;魏紫衣。&rdo;楚渊糊涂：&ldo;魏紫衣是谁？&rdo;&ldo;江湖中一个独行剑客，不算有名气，也不算是好人，但长得颇为高大英武。&rdo;段白月道，&ldo;蓝姬向来便对他倾慕有加。&rdo;楚渊：&ldo;……&rdo;魔教妖女的倾慕有加，想来也没有第二个目的。屋内很安静。片刻之后，段白月道：&ldo;只是一起聊几句，应当也无妨。蓝姬已经纠缠了魏紫衣许久，不过却至今未得逞。&rdo;所以未必见面就一定要做那档子事。楚渊：&ldo;……&rdo;并未得逞，想来也是念念不忘&ldo;我只是随口一说。&rdo;见他久久不语，段白月只好道，&ldo;若是不高兴，那便不去了，再想个别的法子。&rdo;&ldo;伪装外貌容易，但行为举止，说话习惯，要如何才能不露馅？&rdo;楚渊终于开口，&ldo;蓝姬也不会一见到魏紫衣，就主动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总要套话。&rdo;&ldo;这倒不用担心。&rdo;段白月道，&ldo;魏紫衣对蓝姬向来避犹不及，我与他又打过几次交道，想要学个八成形态，并不算难。&rdo;楚渊道：&ldo;哦。&rdo;哦是何意。段白月试探看着他：&ldo;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rdo;楚渊道：&ldo;去。&rdo;段白月点头：&ldo;好。&rdo;楚渊继续喝茶。又过了一阵，段白月突然建议：&ldo;不如一起去？&rdo;&ldo;嗯？&rdo;楚渊意外。段白月道：&ldo;蓝姬功夫并非出神入化，若是龟息在屋顶，她不会发现。&rdo;楚渊闻言更沉默。不会发现归不会发现，但这种事情，又何必要专程去看？那般场景，光是想想连头皮都发麻。段白月后头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些古怪，似乎未经深思熟虑，于是又道：&ldo;不去也行。&rdo;楚渊却道：&ldo;朕去。&rdo;段白月：&ldo;……&rdo;还真去啊？楚渊喝空了整个茶壶，然后便将段白月打发到了隔壁卧房。已经换了新的大床，床帐被褥红艳艳的甚喜庆，说是驿馆里现成的，皇上有旨要勤俭，所以只能凑活用，犯不着买新的。四喜公公一遍替他铺床，一遍笑道：&ldo;这被褥料子好，软和。&rdo;段白也摸了一把，是挺软。四喜公公又道：&ldo;皇上白日里还在这里坐了一阵。&rdo;段白月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但也没好多久。三更半夜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方才自己中了蛊，居然主动相邀去看魔教妖女。偏偏那人还真答应。但事关善堂老人的生死，一时片刻又想不出别的计策，也只有如此。于是第二日下午，段白月依旧坐在镜前，将自己易容成了魏紫衣。楚渊站在他身后，心情很是复杂。段白月道：&ldo;我不在身边，若真要来客栈，务必事事小心。&rdo;楚渊道：&ldo;好。&rdo;段白月往外走了两步，在门口又回头叮嘱：&ldo;不来也行。&rdo;楚渊继续道：&ldo;……好。&rdo;段白月独自一人出了驿馆。楚渊坐在桌前，颇有些……头疼。段白月挎着长剑在街上走，看上去还真挺英俊，招来不少姑娘家回头看。不过这大雁城远离江湖，倒也无人认出他是谁，只道是个好看的外乡客。段白月径直去了雁回客栈。正是吃晚的时候，厅里坐着不少人。小二殷勤端来花生米与小菜招呼，问客人想要用些什么。段白月还未接过菜牌，身后却已经传来娇俏声音：&ldo;阁下可是魏大侠？&rdo;段白月回身。&ldo;果真是啊。&rdo;蓝姬的侍女大喜过望。&ldo;采田姑娘。&rdo;段白月微微颔首。&ldo;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着魏大侠。&rdo;侍女笑道，&ldo;我家教主就在楼上，可要上去共饮一杯酒？&rdo;&ldo;自然。&rdo;段白月拿起桌上佩剑站起来。侍女见状倒是意外，只因着魏紫衣嫌被追得紧，又对蓝姬无意，一直见了天刹教就跑，还从没这么爽快过。&ldo;还愣着做什么？&rdo;见她站着不动，段白月催促，&ldo;快些见到蓝教主，我正好有要事相商。&rdo;侍女回神，将他领上了二楼，让在门外暂等一阵子，自己先进去通传。过了没一会，蓝姬亲自开门迎了出来。见着果真是魏紫衣，脸上自是一喜。段白月抱拳道：&ldo;蓝教主。&rdo;&ldo;方才听采田说，我还不信，却没想到果真是魏大侠。&rdo;蓝姬将人让进房内，又反手关上门，&ldo;怎么会来这城内？&rdo;&ldo;来这城内是无意路过，不过来这雁回客栈，却是存心为之。&rdo;段白月道。蓝姬闻言咯咯笑，蛇一般缠上来：&ldo;真是难得，魏大侠总算想明白了？奴家先前就说，人生苦短，何必假正经。&rdo;段白月不动声色躲开，心里暗暗叫苦，只求窗外没人看。&ldo;既是来了，为何又要躲开？&rdo;蓝姬不满。&ldo;在下有个条件。&rdo;段白月道。&ldo;什么条件？&rdo;蓝姬贴在他身侧。段白月冷冷道：&ldo;城外山上的金库，我也要分一杯羹。&rdo;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就说出这件事，蓝姬明显一愣，脸色也变了变。&ldo;蓝教主不必惊慌，在下也不是不识趣之人。&rdo;见她神情有异，段白月笑笑，&ldo;只是那日走山路，无意中看到了些东西。江湖规矩见者有份，最近手头也着实有些紧，便厚着脸皮来讨要。不过蓝教主大可放心，魏某定不会狮子大张口。&rdo;&ldo;你想要多少？&rdo;蓝姬坐直身子。段白月比了个数。蓝姬啧啧：&ldo;这也算胃口小？&rdo;&ldo;比起洞中金山来，自然不算多。&rdo;段白月答得坦然，&ldo;怕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若当成封口费，教主也不亏。&rdo;&ldo;也行。&rdo;蓝姬倒了两杯酒，掩嘴笑道，&ldo;银子我给，不过要看你功夫如何。若是能将我伺候得高兴，翻倍都成。&rdo;段白月忍不住又往窗外扫了一眼。务必要没人，没人，没人。蓝姬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胸膛，想要挑开衣带。段白月将她的手挡开：&ldo;银子还未见着，教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rdo;&ldo;你倒是个实诚人。&rdo;蓝姬反而被逗笑，&ldo;有趣，有趣。&rdo;&ldo;并非人人都能像蓝教主这般，有天降横财能捡。&rdo;段白月道，&ldo;我等普通人，只有多留几分心。&rdo;&ldo;魏大侠还真当我是白捡？&rdo;蓝姬摇头，&ldo;为了这天，我可花了不少精力。&rdo;&ldo;这我倒信。&rdo;段白月晃晃手中酒杯，&ldo;前几日城中善堂起了大火，想来也是蓝教主所为。&rdo;&ldo;果真聪明。&rdo;蓝姬脱掉外衫，露出珠圆玉润的臂膀。段白月笑而不语，很是冷静，继续喝酒。&ldo;三天后我便要回天刹教。&rdo;蓝姬声音慵懒，&ldo;不知这银子，是要替魏大侠送往何处？&rdo;&ldo;江西老宅。&rdo;段白月答。&ldo;好。&rdo;蓝姬伸手点点他的唇，&ldo;本教向来说一做一，可不像你们这些臭男人，满嘴没有一句话可信。&rdo;段白月环住她，顺势将人放到另一边：&ldo;我说了，先要拿银子。&rdo;蓝姬叹气，手指挑挑他的下巴，很有几分不甘心。胸前汹涌澎湃，晃得人眼晕。……喝完小半坛酒，段白月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满身都是香粉，刚想着要回客栈洗个澡，段念却已经跟了上来，道：&ldo;方才皇上来了。&rdo;段白月：&ldo;……&rdo;段白月：&ldo;……&rdo;段白月：&ldo;……&rdo;段念继续道：&ldo;然后又走了。&rdo;走了就对了，按照那人的性子，能一直待着才怪。段白月问：&ldo;然后呢？&rdo;&ldo;然后皇上让属下转告王爷，立刻去驿馆。&rdo;段念用颇为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又补了一句，&ldo;看着好像挺生气。&rdo;段白月觉得自己今晚应当会连地板都没得睡。驿馆里，四喜公公见着后也道：&ldo;王爷快些进去吧，皇上已经等了许久。&rdo;再不来，看着就该拆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