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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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终于明白皇后热心的缘由。皇后见他不语，又道：&ldo;皇上赐婚，他们自然要回京城谢恩的。&rdo;&ldo;不过朕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是真的如皇后所说，这般……相爱。&rdo;皇帝觉得这两个字用在两个男人身上很怪，非常怪。&ldo;臣妾既然敢提，自然有把握的。&rdo;宗无言那里送上来的消息可不会假。皇帝沉吟。&ldo;皇上若是怕满朝文武的口舌，可以下密旨。&rdo;皇后道。皇帝嘴角轻轻上扬，&ldo;便如皇后所言。&rdo;广西，南宁，密云庄。薛灵璧看着老元帅投射在窗上的剪影，心头疑云密布。这么多年未见，他已经很难将记忆中的父亲和眼前这个完全重叠在一起。尤其是这几日对冯古道的态度，若他反对他们的事，不该是这样的面不改色，云淡风轻。但若说他不反对，却又处处针对冯古道。这样的态度好像是在……等待什么。等待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冯古道倚在窗边，无声地看着院落里那颀长的身影慢慢转身回屋，关门。许久，静谧无声。他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到薛灵璧之前站过的位置，看着他之前看过的地方。然后，微微一笑，抬脚敲门。门咿呀一声打开。老元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ldo;夜已深。&rdo;&ldo;我有事要请教元帅。&rdo;冯古道尽量让自己笑得可爱又可亲。老元帅默然地转身。冯古道进屋关门。老元帅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自己拿起另一杯，轻啜一口道：&ldo;何事？&rdo;&ldo;我是来向元帅请罪的。&rdo;冯古道正色道。老元帅放下茶杯，&ldo;你们从前素不相识，何罪之有？&rdo;&ldo;赐婚有理（四）屋里是长久的静默。窗纸上，两个黑影一站一坐，各自想着心思，默默无言。&ldo;元帅。&rdo;冯古道打破沉闷。老元帅望着他。&ldo;我放不开魔教。&rdo;冯古道道。老元帅神色不惊，似是早有所料。&ldo;我从小在魔教长大，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教导之德。若是没有他，也许我早已饿死街头，又或者在哪里行乞为生。&rdo;他声音潺潺如溪涧细流，&ldo;更何况，如今的魔教教众都是当日卢长老聚众叛变时投效于我的。于孝于义，我都不能将他们弃之不顾。&rdo;老元帅徐徐道：&ldo;你希望灵璧放弃侯爵跟你回魔教？&rdo;冯古道双唇微微一抿。这样的想法，他并不是没有过。&ldo;不。&rdo;冯古道还是否决了。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雪衣侯府是薛灵璧半生心血所在，他又怎么忍心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强人所难。老元帅又道：&ldo;京城与魔教相隔甚远，难道你们准备两地奔波？&rdo;这些问题冯古道倒不是没想过。在老元帅没死的那刻起，他动过的念头实在不少。但是想来想去，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面面俱到的妥帖办法。以薛灵璧的身份，纵然老元帅不反对，他头上还压着两尊佛‐‐帝后。听老元帅的口气，薛灵璧还是要回京城的。老元帅放缓语气道：&ldo;两情相悦纵然好，但总要想想之后路要如何走。&rdo;冯古道怔住。听老元帅的说法，竟然是不反对。&ldo;元帅……&rdo;老元帅微笑着站起身道：&ldo;尽管当年你师父曾经打伤过我，不过他到底是出于一片救人之心。我不会怪他的。何况若不是有他，我又怎么能够从先帝的掌控中脱离出来。&rdo;冯古道竖然起敬。不管当初老明尊出手的原因是什么，作为受害者能设身处地、理智地看待整件事情，这需要的不仅是清醒的头脑，更需要广阔的胸襟。冯古道自问若与老元帅易地而处，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洒脱淡泊。&ldo;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生于世，总是要往好处看，往高处看。&rdo;老元帅道，&ldo;就像我与灵璧，本以为此生再见无望，谁知又能柳暗花明。又如你和灵璧，纵然困难重重，又怎知不会绝处逢生？&rdo;冯古道钦佩他的气度人品，又听他说话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心中不禁生出亲近之心、崇敬之情。&ldo;灵璧是我儿，我了解他的心性，心高气傲，却不至嚣张跋扈。有时候会钻牛角尖，却也不是刚愎自用，听不得劝的人。这几日我观察下来，他对你怕是钻进一条死胡同里，钻不出来了。&rdo;冯古道耳朵微红。刚进　来的那番话，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说的，所以倒不觉得难以启齿。如今情况变了，心境自然不同，再从长辈口中听到薛灵璧的心意，顿时有些讪讪。&ldo;不过你的心意我却不大肯定。尽管从无言那里听了不少传言，奈何明尊面具繁多，让人眼花缭乱。饶是我吃了五十多年的米饭，也有些云里雾里。&rdo;冯古道脸更红了。前面糖给完了，后面就轮到鞭子了。魔教和雪衣侯的这笔账实在是烂帐。但仔细清算下来，老明尊要杀老元帅，是魔教欠了一笔。薛灵璧清剿睥睨山，两笔扯平。冯古道改头换面混入侯府，又欠了一笔……后来薛灵璧在法海寺帮他当下午夜三尸针，在天山帮他疗伤、背他下山，又在开封帮他解围……细细算下来，始终是他亏负良多。&ldo;不过，我这几日观察下来，看得出你对灵璧并非无心。&rdo;老元帅一句话，又把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ldo;为人父母者，但求心安而已。&rdo;冯古道郑重道：&ldo;今生今世，他不负我，我不负他。&rdo;老元帅定定地看着他，忽而展颜道：&ldo;我信你。&rdo;冯古道一直绷紧的心到此时才算放松下来。&ldo;听说，你虚长灵璧几岁。&rdo;冯古道应是。老元帅点头道：&ldo;那就好。以后有什么事，也能提点灵璧。&rdo;冯古道心里暖暖的，和刚进门完全不是一种感受。&ldo;我看你虽然偶尔举止轻佻，但骨子里成熟稳重，为人处世都能深思熟虑，遇事不冲动，不焦躁，很难得。所以，纵使未来艰难，有你在灵璧身旁，我也能勉强放心。&rdo;老元帅说得意味深长。冯古道知道，这&lso;勉强&rso;二字其实指的不是放心，而是首肯。除去心结，两人把茶言欢，倒也投契。至夜深，冯古道才依依出来。门外。月光从圆月中漫溢出来，洒在地上，白洁如玉，清冷如霜。薛灵璧站在月光，神情柔和得好似要被月光融化。冯古道迈下台阶，走到他面前。薛灵璧似笑非笑道：&ldo;两情相悦？&rdo;冯古道飞快地眨了眨眼睛，装傻道：&ldo;啊？&rdo;&ldo;我似乎刚刚听到有人说了两情相悦……在另一个毫不知情的情况下。&rdo;他的脸努力绷紧，但说话的语调却忍不住地上扬，再上扬。冯古道决定装傻到底，&ldo;是么？&rdo;&ldo;还有延续香火……&rdo;薛灵璧终于破功，笑眯眯道，&ldo;有人说过要迎娶么？&rdo;&ldo;是下嫁。&rdo;冯古道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