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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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堆婴儿用品，又从衣橱的身处翻出了儿童枕和被单。程岫惊奇地看着他放入箱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ldo;你打算把东西带走？她不会报警吗？&rdo;&ldo;当然要报警。&rdo;说完没多久，曹琋破坏掉防火装置，把房子一把火烧了。程岫惊呆了。等烧得差不多，他冷静地报了警。曹琋说：&ldo;不能影响邻居。&rdo;程岫：&ldo;……&rdo;之后，曹琋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另一户人家翻东西。程岫说：&ldo;这户人家也收留过桑乐？&rdo;&ldo;桑乐父母在世时，曾雇佣她当保姆。&rdo;曹琋解释道，&ldo;有些保姆喜欢孩子，就会收藏他们用过的东西，比如……&rdo;他拿出一盒奶嘴。程岫：&ldo;……&rdo;曹琋搜刮了一圈，将东西取走的同时，留了一沓钱。程岫戏谑道：&ldo;钱不防火。&rdo;从这家出来，程岫问：&ldo;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医院了？&rdo;曹琋说：&ldo;医院的资料我已经全部改掉了，他们的床单被套每次都会高温清洁，并且一年一换，应该不会有问题。&rdo;程岫说：&ldo;那可以走了？&rdo;曹琋想了想说：&ldo;还有一个地方。&rdo;这次有点不顺利，他们去的时候，这家的人刚好回家。曹琋和程岫只好在外面等，等了没多久，那人又背着照相机匆匆出来，朝着表舅妈房子的方向去了。曹琋说：&ldo;他是个摄影爱好者。&rdo;程岫说：&ldo;你怀疑他拍了桑乐的照片？那又怎么样？我们本来长得就有点像。&rdo;曹琋说：&ldo;桑乐的胳膊有一颗痣，虽然不明显，但有心人还是能够看出来的。&rdo;程岫：&ldo;……&rdo;紧接着，曹琋就顺利地找到了摄影师的照片收藏室，并且翻到了当年的照片，竟然真的有一本以&ldo;桑乐&rdo;为名的相簿。曹琋一张张翻过去。照片里的桑乐大多数都穿着衣服，偶尔几张露了胳膊，也刚好错过了那颗痣的位置，所以这本相册安全无虞。两人将相簿放回原位，不动声色地回到民宿。曹琋倒了杯茶，坐在摇椅上闭目沉思。程岫掰着手指盘算：&ldo;保姆、摄影师……还会有谁？&rdo;这种细致的活儿，真不是他的长项。曹琋将桑乐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睁开眼睛：&ldo;还有一个人。&rdo;坦途（中）曹琋找到鹿水生的时候，他正辍学打游戏。少年窝在老旧游戏机房的角落，太阳穴贴着两片劣质的传感器，脏兮兮的脚半踩着人字拖，半贴在地上。身上的t恤衫像是谁揉过的纸团，离得近了还有一股过期食物的腐臭味，一头乱发等燕子来了直接能筑巢。这样的形象，实在和程岫心目中虎口脱生的机智儿童相去甚远。&ldo;鹿水生？&rdo;曹琋连喊了几声，他才木呆呆地转头：&ldo;你谁啊？&rdo;曹琋拿出几张钱：&ldo;有事找你。&rdo;鹿水生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钱：&ldo;别来烦我。&rdo;程岫喷笑。曹琋愣了下，跟着笑了，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鹿水生看了看钱的面额，又看了看他的脸，点点头：&ldo;好吧，我们出去说。&rdo;程岫察觉他的脸色不太对劲，嘴上同意出去，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瞄着后门的方向。所以当鹿水生趁曹琋转身自己拔腿就跑的刹那，程岫默默地伸出了腿。鹿水生绊了一跤，扑倒在地，程岫也被他向前冲的力道带倒。曹琋忙去拉他，他一声不吭地自己起来了。&ldo;先看看他怎么样了吧。&rdo;程岫面色如常，等曹琋低头拉鹿水生，脸才迅速地扭曲了一下，右手偷偷摸摸地揉着屁股。托马的，刚才那下撞得太实了！曹琋抓着鹿水生起来：&ldo;跑什么？&rdo;鹿水生咬牙道：&ldo;钱是杨光山收的，你找我没用。&rdo;曹琋拽着他往外走，路过程岫时，温柔地说：&ldo;如果自己揉不方便，可以找我。&rdo;程岫道：&ldo;……我左三圈右三圈，揉得非常方便！&rdo;曹琋遗憾地收回目光。鹿水生趁机挣扎，立刻被捏住关节穴位教训了一顿，才老实了。将人带到附近的公园，曹琋在洗手池狠狠地搓了一层皮。他不算有洁癖，当年工作的时候也没少上山下乡，但是手上黑乎乎油腻腻又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太恶心人！他洗手，程岫就和鹿水生聊天，似乎并不受他身上气味的影响：&ldo;为什么不去上学啊？是不是学习跟不上啊？还是他们嫌弃你身上的味道重？你还年轻，趁洗得动的时候要多洗洗澡啊，等年纪大了，就算想洗也不能洗了。&rdo;鹿水生被他念叨得崩溃：&ldo;你谁呀！管我这么多？&rdo;&ldo;我是乐乐呀。&rdo;程岫捧着脸，露出乖巧的笑容。可爱的脸，有时候真的能成为沟通的桥梁。刚刚还有一脸不耐烦的鹿水生看清楚程岫的相貌之后，脸色松弛了很多：&ldo;住在我家附近吗？&rdo;程岫说：&ldo;我是桑乐。&rdo;&ldo;桑乐？&rdo;鹿水生低头想了想，猛然跳上公园的椅子，惊骇地看着他，&ldo;你是桑乐？淹死的那个？&rdo;程岫说：&ldo;没淹死，我又回来了。&rdo;鹿水生快哭了：&ldo;你，你回来干什么！大家朋友一场，你走远点啊。&rdo;程岫：&ldo;……&rdo;这可真是朋友一场，都不带第二场的。曹琋洗完手回来，好说歹说才让鹿水生相信，眼前的程岫是人不是鬼。鹿水生一脸神奇地打量程岫：&ldo;我当时明明看到你沉下去了。&rdo;程岫说：&ldo;我也不知道，反正后来有人把我救起来了。&rdo;曹琋将他的经历简单地说了，鹿水生啧啧称奇：&ldo;我以为我被卖了一次够倒霉的了，没想到你更倒霉。&rdo;程岫说：&ldo;你现在过得好吗？&rdo;鹿水生脸色淡淡的：&ldo;没什么好不好的，熬日子呗。反正还有两年我就能独立了，到时候爱干嘛干嘛。&rdo;曹琋问：&ldo;你刚才说你继父收钱是怎么回事？&rdo;鹿水生眼珠子转了转：&ldo;他欠了债，我让他们找杨光山去要。&rdo;曹琋原本也是这么猜测，但看他的神态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说：&ldo;我陪乐乐找你，主要是想找回他童年的记忆。他一直对自己走失的事耿耿于怀。&rdo;鹿水生立刻说：&ldo;什么走失的，就是他表舅妈把他卖掉的。他们都想人贩子卖掉我们分钱，但心眼坏人的运气就不会好！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有！&rdo;曹琋和他闲扯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套出杨光山收了什么钱。眼见天越来越暗，鹿水生急着要回家，曹琋只好先送他回去。路上，鹿水生对程岫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年被绑架的情形，从人口贩子的衣着打扮到他们的对话神态，无不入木三分，好似短篇故事一般。程岫好奇地问：&ldo;你真的都记得？&rdo;鹿水生哈哈笑道：&ldo;怎么可能。但是警察和电视台都要问细节，一次没有就问两次，我后来被问得烦了，就直接编了一套。&rdo;程岫说：&ldo;那你记得我？&rdo;鹿水生道：&ldo;当然记得。那群孩子里我最大你最小，他们要我抱着你照顾你，你哭了饿了尿了都是我的错，要挨打的。别说你的脸，就连你胳膊的小痣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不是这个胳膊，让我瞧瞧。&rdo;曹琋脸色微变，手不着痕迹地挡开了鹿水生，指着前面道：&ldo;前面往哪边走？&rdo;鹿水生被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又将话题绕开了。曹琋开玩笑地问他，当了桑乐这么久的保姆，有没有留下桑乐的尿布。鹿水生一脸嫌弃：&ldo;从海里一上来，我从里到外就换了一套，那里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留。乐乐，我不是嫌弃你啊，只是那段经历，那段经历……&rdo;他慢慢地沉默了下去。不管他用多么轻松的语气调侃，都无法改变那段经历对他带来伤痛。后半程的路静默了许多，靠近家门，鹿水生看到房间里的灯火，脸色变了变，干笑道：&ldo;今天杨光山在家，不方便招待你们了，改天吧。改天去游戏房找我，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我请。&rdo;家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戴着遮住半张脸大墨镜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对鹿水生招手：&ldo;水生回来啦，这是你的朋友吗？来，你爸已经做好饭了，一起进来吃饭吧。&rdo;他努力地表达着和蔼的态度，但曹琋和程岫都从这人身上感觉到了杀气和冷意。曹琋正想找个借口带鹿水生离开，就听鹿水生开心地迎了上去：&ldo;关叔叔你来啦！&rdo;他转头对曹琋和程岫说，&ldo;关叔叔在，你们进来吃饭吧。&rdo;曹琋摇头：&ldo;我们约了人，改天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