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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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驰洲道：&ldo;早知夙沙公子大驾光临，唐某自当金鼓齐鸣相迎，怎可让你来得如此冷清。&rdo;夙沙不错道：&ldo;我来找的是他不是你，何须你献殷勤？&rdo;夹在当中的慕枕流只好抬头看天：&ldo;时辰不早，我们不如先上路。&rdo;唐驰洲摇了摇扇子，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不出有何计较：&ldo;也好，也好。&rdo;慕枕流前脚上马车，夙沙不错后脚跟上来。慕枕流道：&ldo;你刚刚睡了一觉，应当不困了？&rdo;夙沙不错道：&ldo;你是不是又想问我来此作甚？&rdo;&ldo;是。&rdo;&ldo;告诉你也无妨，我来此是为了搭顺风车。&rdo;慕枕流道：&ldo;你要去平波城？&rdo;夙沙不错挑眉道：&ldo;只你和唐驰洲去的，去不得？&rdo;慕枕流道：&ldo;自然去的。&rdo;&ldo;你不问我为何要去平波城？&rdo;慕枕流摇头道：&ldo;不好问。&rdo;他自认与夙沙不错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可以打听私事的地步。夙沙不错道：&ldo;你不好问，我却想说。我这次去平波城是为了看一个人。那人二十岁以前郁郁不得志，二十岁以后遇到了一个笨书生，不但平步青云，一飞升天，成了当朝显贵的门生，还抢走了本属于笨书生的晋升机遇，成了巡抚，现在正大张旗鼓、威风八面地赶赴平波城。&rdo;慕枕流微微皱眉：&ldo;夙沙公子……&rdo;入城夙沙不错佯作没听到他话音中带着丝丝恳求的呼唤，继续道：&ldo;我朝巡抚虽然比不得前朝风光，上有凌霄阁辖制，下受地方限约，但比起小小军器局掌局来，那是好上太多了。&rdo;他说完，原本有话要说的慕枕流反倒闭上了嘴巴。夙沙不错没打算这么放过他，用脚踢了踢的小腿：&ldo;你怎的不说话？&rdo;慕枕流道：&ldo;说什么？&rdo;&ldo;说那笨书生此时此刻可有些许后悔？&rdo;&ldo;夙沙公子何不问那位笨书生本人？&rdo;夙沙公子道：&ldo;我不正在问本人？&rdo;慕枕流摇头道：&ldo;你若指我与广甫，却是大错特错。一来，广甫二十岁以前并非郁郁不得志，而是潜龙韬光。以他的才学，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慧眼识珠。二来，巡抚一职，能者居之。广甫之才，我甘拜下风，何来&lso;抢走&rso;一说？&rdo;夙沙不错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ldo;难道你内心没有半分不甘？&rdo;慕枕流道：&ldo;心悦诚服。&rdo;夙沙不错哼哼了两声，咕哝了一句：&ldo;果然有了心悦，便什么都臣服了么。&rdo;慕枕流眸光闪了闪。因为对黄小姐的歉疚，他对替黄小姐出头的夙沙不错有着几分敬意，只是随着夙沙不错越来越诡异的举止，让他这两分敬意不得不变成了惊疑。他究竟是谁？为何知道恩师挑选巡查西南的巡抚时，曾考虑过自己？此等秘要之事，若非恩师告诉，自己也无从得知。再加上，自己对高邈的心思，他也是了若指掌。如此无孔不入的情报，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慕枕流蹙眉。莫非，自己到西南的来意，已被对方察觉，才派了夙沙不错前来阻挠？可是，若真是察觉了来意，佯作不知，暗中谋划方是上策，如此张扬，岂非更叫自己警觉？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夙沙不错用意为何。他本不是藏心事之人，只是此行身负重任，让他比往常多了两份谨慎，仅是如此，想了半日想不出结果，也就不再多想。慕枕流调整了一下坐姿，正准备养一会儿神，就看到夙沙不错眯着眼睛打量自己，也不知打量了多久。&ldo;夙沙公子？&rdo;被人这样盯着，实在很难若无其事，他只好开口。&ldo;嗯？&rdo;夙沙不错扬了扬眉，好似在问什么事。见抛出去的疑问被原封不动的抛回来，慕枕流无奈地笑笑：&ldo;路还长，公子不妨歇息歇息。&rdo;&ldo;没人捶腿，睡不好。&rdo;夙沙不错目光挪到他的手上。慕枕流脾气再好也没有好到为奴为婢的地步，微笑道：&ldo;嗯，坐着看看风景也好。&rdo;夙沙不错：&ldo;……&rdo;荒山野岭的，有什么风景！还有，既然是看风景，为什么把窗帘拉得更严实了？难不成让他看车内的风景吗？说起来，这车内称得上风景的，也只有慕枕流了。夙沙不错又观察起慕枕流来。慕枕流的容貌在夙沙不错见过的人中，顶多算中上，难得的是温和无害、如沐春风的气质，倒是万里挑一。他小时候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以为是温驯的小绵羊，相处久了才知道，那根本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慕枕流自然知道自己又被盯着看了，于是微微侧了侧头，藏起了大半张脸。……居然不给看？夙沙不错执拗的劲头上来了，身体一转，躺下身来，两条腿屈起，头挪到慕枕流的面前，从下往上地看，目不转睛地看。闭目的慕枕流：&ldo;……&rdo;中午歇脚，唐驰洲打开车门，就看到夙沙不错匆匆起来的背影和慕枕流微微发红的脸颊。……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不欲人知的事吗？他的目光在夙沙不错和慕枕流脸上转了一圈，两人一个从容淡定，一个满不在乎，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他的错觉。他对两人的关系也没太大打探的兴趣，道：&ldo;再走十五里，有个小镇，我们歇息一晚，明日再走。&rdo;他顿了顿，又道，&ldo;不知夙沙公子有何安排？&rdo;唐驰洲问的是夙沙不错，看的是慕枕流。被看了几个时辰的慕枕流很希望夙沙不错说分道扬镳。但，事与愿违。夙沙不错微笑道：&ldo;唐大人的安排再好不过，我没有意见。&rdo;唐驰洲看向慕枕流。慕枕流道：&ldo;既然夙沙公子愿听唐大人安排，唐大人何必推辞？&rdo;唐驰洲很快地领会了他传达的意思，就是说，他让夙沙不错滚，夙沙不错就得滚，慕枕流完全没有意见。看来，两人的关系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亲近嘛。他摇了摇扇子：&ldo;既然慕大人已经收容了夙沙公子一个晚上，不如再收容一个晚上吧。&rdo;慕枕流：&ldo;……&rdo;为何与自己预期的发展不太一样？唐驰洲不是很讨厌夙沙不错吗？明明今天早上看到夙沙不错在帐篷里时，脸色还一阵青一阵白的不太好看。夙沙不错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胳膊腿，满意地点点头：&ldo;挺好。&rdo;说着，又钻回车厢里，顺手关上了车门，隔绝了唐驰洲和慕枕流两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流。当晚，夙沙不错和慕枕流就被安排在小镇客栈的同一间房里。总算唐驰洲做人还有几分厚道，房间里放着一张床一张榻。不用夙沙不错开口，慕枕流就选择了榻。入睡前，夙沙不错将软枕丢到榻上。慕枕流抓着枕头：&ldo;何事？&rdo;夙沙不错笑嘻嘻地说：&ldo;床这么大，榻这么窄，漱石兄不如与我同床而卧？&rdo;慕枕流未语。夙沙不错又道：&ldo;你是担心高邈知道了生气？&rdo;慕枕流将软枕放到一边，淡然道：&ldo;广甫心胸宽广，心思不似夙沙公子这般……细腻。&rdo;夙沙不错讥嘲道：&ldo;当官迷自然要心胸宽广，不然如何攀龙附凤，平步青云？&rdo;慕枕流沉默。夙沙不错提起鞋子丢向他，正中脸颊，好在他未使力，只是鞋底的尘土不免拍在了慕枕流的脸上。慕枕流起身，夙沙不错跟着起身，兴致勃勃地等他发怒，谁知他只是拿了巾帕沾水擦了擦脸，转身又回榻上去睡了。夙沙不错眼珠子滴溜溜地跟着他的身影转，叹了口气，翻身躺下道：&ldo;看来你和你那位广甫兄的感情也不过如此。&rdo;&ldo;原来在你心目中，他也是一个官迷。&rdo;&ldo;看来，你知道他是借你当桥，志在沈正和，你果然对他一往情深。&rdo;&ldo;夙沙公子。&rdo;慕枕流无可奈何地说。夙沙不错兴奋地坐起：&ldo;怎样？&rdo;&ldo;明日还要赶路，早点睡吧。&rdo;&ldo;……&rdo;夙沙不错提起另一只鞋扔过去。慕枕流早有所料，干脆将脸埋在枕头里。夙沙不错在黑暗中瞪了一会儿，才倒头睡去。听到那边的动静，慕枕流总算松了口气。第二日凌晨，慕枕流起了个大早，将自己收拾妥当，坐在桌边等，唐驰洲门才敲了两下，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唐驰洲笑道：&ldo;慕老弟起得早，倒像我们行伍出身。&rdo;慕枕流道：&ldo;科考后养成的习惯。&rdo;唐驰洲道：&ldo;我若没有记错，慕老弟是进士出身，那年恰逢皇上身体不适，任命方府主为主考，这样说来，慕公子可算得是方府主的门生。&rdo;慕枕流神情自若地回答：&ldo;的确如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