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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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调笑着，挂了电话，这才安心抓起大熊，抱着睡了。梦里又出现了当年的那一幕。&ldo;啊，这孩子没看见红灯呢，我刹车……来不急啊！&rdo;司机慌张地跟旁边的警察解释着。&ldo;虽然是……你的车速也超标了。&rdo;&ldo;警察同志，真的是这孩子闯出来……我……&rdo;街道上烦躁的争吵声，像是被什么过滤了一般，在耳边嗡嗡响着，却听不清楚。怀里的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ldo;小宁……小宁……&rdo;直到端木宁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周放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反反复复叫着他的名字。在手术室前被医生强迫分开了。那个医院，长长的走廊，在太阳落山之后，变得更加冷清。甚至在场景重现的梦里，都觉得冷得刺骨，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周放被吓醒的时候，才发现是因为窗户没有关，身体被冻得一片冰凉，关上之后调高了空调温度，却再也睡不着。江宁也失眠了。明天就要去北山市，爸爸今年年初把他出版公司的总部搬到北山，自己其实早就想去那个城市找周放，忍到20岁都快忍内伤了。多年没见，哪怕不能跟当初那样亲密，至少可以一步一步来。按照小开的说法，就像吃螃蟹一样，八条腿一条条慢慢剥，最后再拿下完整的。首先嘛……当然得制造个无懈可击的巧遇机会。一边想着，一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降温后的冬天特别冷，即使裹紧了被子，依旧不如当初年少时，那个人的怀抱般温暖。上相逢是首歌上次日清晨，带了从网上给爸爸买的生日礼物，赶到机场。北方的冬天冷得刺骨，穿上厚厚的白色的大外套，把衣服上的帽子翻上来，手塞在口袋里，这才觉得暖和了些。手机在响，特别的铃声是专属古唯的来电，江宁知道他是催自己起床的，便挂了没接。飞机起飞的时候，突然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有片刻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世界似乎瞬间安静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江宁也没在意，只安心闭上眼睛。在飞机上很无聊，又没有睡意，于是，以前的事在脑海里过影片一样回放。清晰记得给他告白的那个下午，阳光很温暖，他的脸色却在光线下变得冰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放下骄傲的告白，他没有接受，甚至连自己问他&ldo;你喜欢过我吗&rdo;的时候，都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后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每次回想起往事，最后都会定格在那个画面，周放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眸中不知道掩藏了什么情绪。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为回忆而变得有些沉闷的心情，走出机场的时候，迎接自己的，是南方淅淅沥沥的小雨。气候的改变让江宁觉得不太适应，在出口站了片刻，看到远处一辆熟悉的车子，车窗放了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夹起手机，正在拨电话，皱着眉头。江宁笑了笑，朝他走了过去。&ldo;古唯。&rdo;男人抬头，看到站在车前淡淡笑着的男孩，有些无奈地翘起嘴角，&ldo;上车吧。&rdo;&ldo;你那么忙还来接我？&rdo;江宁上了车，一边寄安全带一边问着。&ldo;你爸爸指示的。&rdo;江宁扣上安全带，微微一顿，&ldo;是吗。&rdo;&ldo;本来他要亲自来接，但最近实在太忙了，于是就拜托我过来。&rdo;&ldo;哦。&rdo;答得蛮不在乎的样子，坐好了，往后靠了靠，&ldo;那走吧。&rdo;古唯发动了车子，车内飘起轻柔的音乐。&ldo;这次打算住几天？&rdo;&ldo;后天就走。&rdo;&ldo;明天他生日，你还打算叫他叔叔吗？&rdo;江宁笑了笑，&ldo;从小就没叫过爸爸，不习惯。&rdo;对方沉默片刻，良久之后才轻叹口气，&ldo;好了，不说这个。&rdo;说罢，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ldo;你要的，周放的地址，电话，车牌号，出没地点。&rdo;&ldo;谢谢。&rdo;江宁伸手夹过，低头认真看了看，平淡地：&ldo;你不会请了私家侦探吧，这么详细。&rdo;&ldo;不用请侦探那么麻烦，查他很容易。&rdo;顿了顿，又道：&ldo;你要这个，打算做什么？&rdo;&ldo;这不在你能过问的范围内。&rdo;&ldo;好吧，你长大了。&rdo;伸手过去要摸江宁的头发，却被躲开。&ldo;男人的头不能摸，没听过？&rdo;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笑的样子，目光却瞬间冷了下来。&ldo;ok，惹不起你。&rdo;古唯笑了笑，专心开车。江宁扭头看向窗外，被雨刷得模糊的车窗，印出自己微笑的脸。手心里握着那张纸条，紧了紧。次日是江山的生日，公司里办生日宴会，江宁一身白色西装，成了全场的焦点。大家都猜到江宁和江山是亲戚，具体什么关系，却没有人知道，也没人敢问，只是在江宁出现之后，江山显得特别高兴。其实仔细看来，两人眉宇之间颇有些相似，江山虽已是中年却很显年轻，江宁脸上看起来其实还青涩得很，那故作成熟的样子，像是装深沉的孩子一般，颇为可爱。只是表情很冷淡，眼神也冷冰冰的，好意地给他敬酒总会被他回绝，虽然态度挺礼貌，却遮不住一身的傲气。一场宴会下来，江山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一杯又一杯的啤酒下肚，脸色也红得吓人。江宁在远处自顾自地喝着葡萄酒，跟旁边的古唯轻声聊天。&ldo;他快醉了，你不扶他回去？&rdo;古唯沉默不语。江宁放下杯子，&ldo;那么，我先回去了，礼物请你代我转交。&rdo;&ldo;嗯，路上小心。&rdo;看古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江宁也不想跟他聊什么，自顾自地出了门。外面天色已晚，雨停了，路灯却全都亮了起来。夜风微凉，整个城市灯火辉煌。彩色的霓虹灯不断闪烁着，远处的夜景也变得朦胧。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挺冷，裹紧了衣服，再次掏出那张纸条，核对了一遍上面写的地址，按照路线走了过去。塞在口袋里的手指攥紧了，轻声问：周放，你还记得我吗？不知为何，昨晚周放一直睡不安稳，噩梦惊醒后，直到凌晨五点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随意梳洗了一下，一看表，七点了，心里暗骂糟糕，赶忙穿好外套，开着车去了t大跟温婷约好的地点。温婷早就等在那里，见到周放之后只冷冷哼了一声。&ldo;对不起了，让美女久等，我真是该死。&rdo;周放笑得不正经，温婷也懒得理他，直接把准备好的资料书推了过来。&ldo;想吃什么，我请客。&rdo;&ldo;算了吧，等你请客我都饿死十八次了。&rdo;温婷指了指面前的碗，&ldo;我吃过了。&rdo;周放这次是真的过意不去了，一脸诚恳地：&ldo;婷婷，那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吗？&rdo;温婷摇头笑笑：&ldo;算了，我看你精神挺差，最近又有什么烦心事？宝丁那事儿不是解决了吗。&rdo;&ldo;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做噩梦，未来医生帮我分析一下？&rdo;&ldo;是压力太大了吗？&rdo;&ldo;我能有什么压力啊，有吃有穿有住，又不用养家糊口，更没有桃花朵朵开。&rdo;意味深长地笑笑，指了指温婷的手链，&ldo;又有人追你啊？这链子不错。&rdo;温婷没有回答他，只淡淡地说：&ldo;你有什么心事以前还会跟我和林微说，高三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就憋在心里，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只是，心脏那地方吧，空间有限，太多事情会放不下的。&rdo;顿了顿，指了指周放心脏的位置，又笑道：&ldo;所以你才会觉得，胸膛那里沉甸甸的，难受。&rdo;温婷站起来，转身离去的时候，带动一阵冷冷的气流。周放坐在原地微笑，看着穿着高跟皮靴的温婷，不禁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丫头长大了还真是漂亮，走路昂首挺胸的，那靴子咯噔咯噔真有节奏感。都快忘记了，她小时候还流鼻涕呢，自己骗她捡树叶来擦的。虽然是这么多年的朋友知己，可被她一眼看穿，周放的感觉却并不好受。心脏确实沉甸甸，没有错。可有些事不是说放就放的，婷婷，如果你最爱的人，因为你的缘故，死去了呢？你最想守护的人，就那样在你面前失去生命，那种无力，那种痛苦，时间越久，才越是沉重。感情不是良性肿瘤，有包膜还不扩散，一刀下去就能切干净的。那是种癌症，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回家的路上，开了车窗，让寒冷的空气吹进来，脑子却依旧昏昏沉沉的。把车开进了自己住的小区，本来这条路行人不多，环境又太过熟悉，周放开车便大意起来，一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塞进口袋拿手机，抬起头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赶忙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