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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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对着地图，最后放弃了在黑暗里找到入口的打算，看了阿斗一眼，道：&ldo;在何处？&rdo;阿斗认真道：&ldo;让我跟你一起，师父，我离不开你。&rdo;赵云听到那句便不再吭声，片刻后道：&ldo;真离不开我？&rdo;阿斗坐着不说话，过了半晌，扁着嘴，开始酝酿了。赵云叹了口气，不耐道：&ldo;莫再耍这把戏，带你进去就是，不许乱跑，说罢。&rdo;阿斗屡试不爽的绝招竟然失灵，只得讪讪道：&ldo;洛水涨了。&rdo;赵云醒悟过来，一个猛子扎下水去，少顷才湿淋淋地出来下令集队。阿斗怔怔看着赵云落水处，这次他是真的想哭了。近千名黑衣士兵悄然散向洛水岸畔。赵云唤来于吉，解开阿斗身上的绳子，道：&ldo;你把易湿之物取出来，交给于仙师，他在外头接应。&rdo;于吉一听这话，笑逐颜开，掏了一大叠符纸用油布包好，递给阿斗，阿斗探手进怀去摸，道：&ldo;也没什么易湿的……&rdo;旋愣住了。赵云蹙眉道：&ldo;怎么？&rdo;阿斗摇了摇头，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道：&ldo;什么时候丢的？我记得换衣服都塞在贴身袋里……莫非是那天下昆明池去捞姜维的时候？&rdo;赵云又问道：&ldo;何物？&rdo;阿斗道：&ldo;没什么，丢了就丢了，反正什么劳什子东皇钟血也找不到。&rdo;他把几件物事交给于吉，接过符塞好，又乖乖让赵云绑上。赵云提着阿斗这个累赘的，不断扭动的大粽子，潜了下水，寻到那个黝黑的洞口、&ldo;嚓&rdo;的一声，火星飞溅，燃着了绒芯，继而数根火把亮起，赵云把长长的火把杆插在阿斗衣领里，背起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秘道走去。阿斗讨好地说道：&ldo;师父你真厉害，居然不让奶吉跟来，这样阿斗就不敢乱跑了。&rdo;赵云不答。阿斗把头伏在赵云脖侧，他有力，健壮的肩膀像座山，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陆陆续续有不少士兵跟了上来。&ldo;师父--&rdo;阿斗伸长了嘴，在赵云脖颈上大声地亲了一下。吧唧声在空旷的秘道内传了开去，上千挤在秘道内的士兵尾随其后，听得一清二楚。赵云低声道：&ldo;给师父留点面子，成不？&rdo;阿斗笑道：&ldo;你记得去年……不，前年，我在房间里上吊的事儿不？&rdo;赵云顿了一顿，继而不再压低声音，道：&ldo;记得。&rdo;阿斗问道：&ldo;那天……睡觉前，我是怎样的？&rdo;黑暗令他想起自己中毒时的梦境，梦中的金甲巨人轩辕氏告诉过自己，他是由数世不同的灵魂转世而来，继而在这个时代的刘禅身上，拼合了各种记忆的碎片。也就是说，呆傻的刘禅只是自己一片残缺的灵魂，真正的，完全的刘禅在那一夜得以补全，那夜发生了何事？有何异状？依稀记得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的白天，姜维说过，他曾挨过诸葛亮一顿训，诸葛亮为何训他？这个疑问一直存在于他的心中，此刻只是好奇问了出口。更带着提几句旧事，对离开长安后便沉默得反常的赵云，打打人情太极。然而他却万万料不到接下去的答案，会令他震惊如此。赵云答道：&ldo;你喝了月英送来的消暑汤。&rdo;阿斗气息倏然一窒，道：&ldo;中暑？&rdo;赵云道：&ldo;日间你在孔明处背不出书，被月英罚站于院中一下午，回去后便中暑了。傍晚月英送来解暑药，师父喂你喝下的，忘了？&rdo;阿斗又问道：&ldo;我喝过药，说啥了没？&rdo;赵云答道：&ldo;你说头疼得紧，离不开师父，让师父别走。但那夜师父得巡城，本想巡完就来陪你，不料走开一会……你便上……便荡秋千去了。&rdo;阿斗&ldo;嗯&rdo;了一声。赵云忽道：&ldo;说也奇怪，自那次起，你便开窍了，还以为你会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rdo;阿斗正思考间，随口笑答道：&ldo;要一辈子不开窍，那就苦了师父了。&rdo;赵云沉默片刻，那声音内竟是有点不稳，他答道：&ldo;还是不开窍的好，至少……&rdo;师徒二人俱是静了，赵云感觉到阿斗温暖的呼吸凑到耳畔，遂别过头，避了开去。阿斗吻了个空，赵云停下脚步，反手抽出火把，抛在地上，那一瞬间，阿斗借着最后的光线，清楚地看到赵云脸上发亮的水痕。火把落地，发出轻响，秘道内恢复一片漆黑。前方立着一堵墙，那是上次他与吕布逃出洛阳时的暗门。阿斗低声道：&ldo;师父，没路了？&rdo;寂静在黑暗里显得悠久而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绵延的岁月被卷入了黑暗的漩涡，无数回忆一点一滴地离他们远去。赵云答道：&ldo;阿斗，我们走到了尽头。&rdo;黯夜飞灯洛阳皇城，别院，厅内。左慈闭上双眼，喃喃道：&ldo;太暗，曹子丹将军，点灯。&rdo;曹真道：&ldo;是。&rdo;旋即走到墙角，晃亮火折，点燃一盏油灯。&ldo;还有一盏，那边……&rdo;左慈道：&ldo;西面角落里。&rdo;&ldo;再一盏。&rdo;曹真依言把殿内六盏油灯都点亮，左慈道：&ldo;背后大的也点起来。&rdo;&ldo;人老了就是怕黑。&rdo;左慈眯起眼，朝甄宓道：&ldo;漂亮徒弟，你还在这处做甚？&rdo;甄宓微有点不知所措，左慈吩咐道：&ldo;不早了，传奉先儿过来，为师问他几句话，你去睡便是。&rdo;甄宓敛首退了出去。老道士摇摇欲坠，背后有一盏极大的油灯。曹真一手微微发抖，目光专注地盯着灯芯，伸出手去，点着了。七盏灯光线交错，照亮所有死角，厅内亮了。曹真转身，一手按着腰间剑柄，立于左慈身后。左慈看着案前一枚淡红的药丸，沙哑着声音道：&ldo;混元长生丹，缺了东皇钟血，服下会如何？&rdo;曹真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答道：&ldo;臣不知。&rdo;左慈道：&ldo;延年续命？起死回生？你可服过混元长生丹？&rdo;曹真道：&ldo;臣未尝服过。&rdo;左慈疲惫地点了点头，道：&ldo;长生……只怕无法长生，却又应了那通体虚弱的药劲，倒是颇为麻烦。&rdo;左慈又道：&ldo;吕奉先来了，你说我该不该服？&rdo;曹真答道：&ldo;仙师道法通神，自不惧宵小鼠辈。&rdo;左慈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把药收进怀中，横端木拐，缓缓抽出拐子剑。剑锋如一张锋利的纸，映出他背后曹真的双眼，曹真眼神空洞，迷离，左慈抬眼望向门外。院中传来一声巨响，一座假山横飞进厅。左慈微微举起拐子剑，指向假山，它停在半空，继而朝外飞去，撞塌了近半面别院的石墙。吕布漠然道：&ldo;老头子，叫我来，又在院中布这机关作甚？&rdo;左慈讥道：&ldo;侯爷女婿，一别经年，你还是这般爱使蛮力，不用半点脑子。&rdo;吕布大步走进，进厅的瞬间，目光落在厅堂角落的油灯上，继而一路右移，最终与曹真对视一眼。曹真四指握剑，拇指弹开剑柄，俯身，抽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吕布漠然道：&ldo;唤我来……&rdo;曹真无声无息地抽剑，腰畔长剑出鞘，朝左慈平挥而去！左慈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幕，瞬间反手挥出拐子剑，曹真家传宝剑砍上神兵，&ldo;叮&rdo;的一声断为两截，电光火石的一瞬，拐子剑直飞而至，穿透曹真胸膛，把他牢牢钉在了墙上！&ldo;……何事？&rdo;吕布这才说完了后半句话。厅内静得只剩曹真的喘息，他咳出一口血，面朝吕布，抬起手，指向自己心口，后者蹙眉不解。吕布望向左慈，期待这老不死的道士给出一个答案，局势变得太快，以至他全然忘了左慈的魅术。当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左慈与吕布对视，吕布微微一颤。曹真无力地闭上了双眼。阿斗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没有赵云，他就什么都不是。数名士兵散于四周，围住了他所能离开的方位，火堆散发出光芒，照着他们陌生的脸。阿斗看了一会，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这很正常。阿斗想了想，决定和群众打成一片，从内部瓦解他们的警戒心态，道：&ldo;你们叫啥名字？&rdo;没人回答他。阿斗嘲道：&ldo;都不说话？欺君？以下犯上？不怕被我砍头？&rdo;依旧无人作声。阿斗道：&ldo;我要罚赵子龙军棍。&rdo;&ldo;龙军，黑衣队。&rdo;立即有士兵答道。攻心之计得售，阿斗又问道：&ldo;名字。&rdo;士兵扯出腰畔木牌，上书&ldo;柒拾叁&rdo;三字。阿斗明白了，道：&ldo;放轻松点，跟死鱼一样做啥呢。洛阳马上就能破，大家以后是我的侍卫，脸色好看点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