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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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昨晚你不是陪着她的吗，怎么这么不小心。&rdo;陈女士看着儿子，锐利的眼神微微了然，&ldo;是不是苏伊找你了？&rdo;席浩泽沉默，微微别开脸。陈女士一直觉得胸闷，捂着胸口，眉间一蹙一蹙的。看着儿子铁青的脸色，满脸的疲惫，嘴角隐约可见的青痕，&ldo;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我留着照顾她。她父母通知了没有？&rdo;&ldo;我会去说的。&rdo;陈路霞叹口气，眼不见为净，挥挥手。李秀云正在家里缝着毛绒玩具，今天整个人有些焦躁不安，右眼皮一大早就开始跳。&ldo;老韩，老韩，给我倒杯水。&rdo;韩德群倒了杯水过来，&ldo;别忙活了，休息一下。&rdo;&ldo;嘶‐‐&rdo;李秀云手一缩，针扎到肉里，&ldo;哎呦，今天是怎么了？我这眼皮是跳的不停，总是心神不宁的。老韩，你打个电话给小晨，这孩子是不是又作了？&rdo;&ldo;瞎想什么呢？哪有你这样做妈的念着孩子不好。做了一上午了赶紧休息去。&rdo;李秀云刚想说什么，家里的电话响起来。她急匆匆的丢下手里的活儿，&ldo;喂，哪位？&rdo;过了一瞬，&ldo;啪嗒&rdo;一声电话落了下来。&ldo;老韩，出事了。&rdo;&ldo;又怎么了？&rdo;韩德群觉得这李秀云的更年期怎么这么漫长啊。&ldo;小舞小产了，人现在在医院。&rdo;李秀云的嗓音又尖又高，刺的韩德群耳边一阵疼痛，整个人完全愣住了。初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宽敞的病房里多了几个人，她的父母，还有婆婆，唯独没有见到席浩泽，她舒了一口气，也好也好。她挣扎的坐起来，陈女士和李秀云小心翼翼的扶起她。&ldo;好孩子，宽心。会好的。&rdo;陈路霞拍拍她的手，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是苍白的。初舞咬着唇，心里堵着说不话来。怎么会好呢？这是一道永远跨不过的鸿沟。韩家大抵知道初舞是撞了人摔倒在地，心里难受，惋惜那个无缘的孩子，却也是无计可施，正所谓覆水难收，孩子没了只能认了。韩德群看着女儿苍白的脸，他殷红着双眼，没说话，颤巍巍的走出来。席浩泽在走廊的窗边，身下已经积了十几根烟头。韩德群走过去，鼻尖充斥着浓浓的烟味，他搓搓手，哽声说道，&ldo;小舞年轻，怀了孕，自己也不知道。&rdo;他大抵明白席家想抱孙子的心情，又怕女儿这一小产，婆家心里对她会有疙瘩，他也只能舔着脸让女婿理解。&ldo;爸，这次是我疏忽了。&rdo;席浩泽蠕动着唇角，声音沉沉的。韩德群只能干干的说道，&ldo;孩子以后会有的，会有的。&rdo;席浩泽看着窗外，是他伤了她，还有那个孩子。一想到初舞昏迷时，嘴里呢喃的话语，他的心如同被割裂了一般。初舞什么也没有错，却要生生的承受一切。握紧拳，狠狠的砸向墙壁。初舞静静的半倚在床头，透过窗外，眼神虚无缥缈。枝头的梧桐树杈上，有一个窝，里面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眯着眼看着鸟儿的欢腾，她的手不自觉地来到小腹上，昨天这里还有一个生命。她幻想着，等着她的出生，她会爱她、宠她，听着她喊自己&ldo;妈妈&rdo;，她会把她童年或缺的一切都付诸与这个孩子。可是……房间的门豁然打开，她吸吸鼻子，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席浩泽拎着保温桶，走到她身边，拿了碗，盛了一碗汤，汤冒着氤氲的热气，他轻轻拿起勺子，细心的吹着热气，递到她的嘴边，&ldo;妈妈亲手熬的乳鸽汤。&rdo;初舞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沉默着。&ldo;等你身体好了，我都告诉你。&rdo;初舞的睫毛轻轻一颤，头慢慢的转过来，双眸定定的看着他，眸光淡淡的，从醒来之后，她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席浩泽宁愿她大声的说出来，嚎啕的哭一场，也不要她现在这个样子，毫无神采如同一个失了魂的木偶。她舔舔干涩的唇角，硬生生逼退了眼角的泪意，声音沧桑却带着难以撼动的坚持，&ldo;怎样才能离婚？&rdo;她曾将想过，爱情慢慢沉淀的，她相信在朝夕相处中，感情总会有的。席浩泽猛地一怔。手指一松，勺子落在碗里，发出清脆地声响，汤汁也随之溅出来，喷到他的胸口，留下斑驳的油渍。他全是的血液都在沸腾，即使孩子离去也远不及这句话的震撼力，&ldo;初舞，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会有这么一天。&rdo;她也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自己知道怀孕那天，她满怀着兴奋想与他分享，可是短短的几分钟，她就由天到地，摔得血肉模糊，亲眼看着他陪着苏伊，还有苏伊口中的孩子，那一刀扎的太深了。她轻轻地说道，&ldo;我也想我从来没有知道过，那样我或许能自欺欺人的和你过下去。毕竟……&rdo;她深吸了一口气，&ldo;毕竟当初你是在我难受的时候陪着我过来的。&rdo;&ldo;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怎么能拿我当替身。&rdo;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迟疑了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话。他的声音有些僵硬，&ldo;初舞，你不是替身。&rdo;&ldo;不是替身，难道是真爱？&rdo;初舞自嘲的说道，双目怔怔得看着他，&ldo;当初我不过一个穷学生，没家世，没地位的，大概只配你们这类人消遣消遣吧。你娶我，你的家里一丝反对都没有，当时我就奇怪了，现在我终于明白，大概苏伊不是他们满意的，你30岁了还未成家，这时候我出现了，退而求次。&rdo;一切豁然开朗，她不愿相信自己的揣测，可是不得不相信。说出这番话，她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每呼吸一下胸腔有无数的针尖一下一下的刺着她，肝胆俱裂。&ldo;如果孩子还在的话，或许我会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为了她我可以当替身。你知道的，我妈妈在我5岁的时候就抛下我，我无比渴望一个完整的家。&rdo;她的手不自觉地抚向小腹，席浩泽自然注意到她这一小小的动作，眼睛一阵刺痛。&ldo;可是现在孩子没了，还有什么意思。&rdo;他紧握着拳头，&ldo;离婚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rdo;初舞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睁大，咬着唇，&ldo;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按照你的剧本来演的。&rdo;&ldo;爸妈，不会同意的。&rdo;他自是不会同意的，深深地看着她。&ldo;我们是军婚。&rdo;军婚……她整个人一点一点的蔫下去，心里一片凄凉，喃喃道，&ldo;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呢？一个牢笼而已。&rdo;沉默了半晌，席浩泽放下手下的碗，耳边传来她轻若无声的一句，&ldo;你放了我，成全我，也是成全你。&rdo;&ldo;你怎么知道是成全我？&rdo;席浩泽喃喃地反问道，双目里的光那是初舞从没有见过的，或许是她一直在渴求与追寻的。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席浩泽前两天一直陪着她，每天他都会和她说几句，可是初舞永远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不说，不笑。只是偶尔，陈路霞或者韩家人来时，她才会说几句话。一夕之间初舞就给席浩泽驻上了铜墙铁壁，心灵之门一旦关上再难开启。这一日上午，她半倚在床上，依旧看着窗外的鸟窝，怔怔的出神。当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时，她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ldo;初舞‐‐&rdo;南舒玫一手捧着百合花，一手提着保温桶。初舞慢慢地歪过头，静静的看着她，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南舒玫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她消瘦的面庞，那双眼睛渐渐的凹进去，她觉得心疼。良久，她欲言又止，&ldo;我亲手煲了汤。&rdo;初舞只是歪过头，眯起眼睛。南舒玫看着她这样，只是默默地倒了一碗汤，小心的吹着热气。&ldo;初舞，尝一尝吧？&rdo;她的眼圈微红。初舞没有回话。南舒玫眼圈一红，声音涩涩的，&ldo;你现在要是想离开，我可以帮你。&rdo;初舞放在薄毯上的手指轻轻一颤，眼里的酸胀的厉害。李秀云来看她时，无意间总会说道，&ldo;小舞，你的命咋这么苦呢。&rdo;那时候，她很想抱着李秀云肆意的大哭一场，哭出她所有的委屈，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此时看着南舒玫，这是她的亲妈啊，怀胎十月生下她的人，最应该向她倾吐苦水的人，可是一切都是幻想。她微微动了动嘴角，房门蓦地打开了。陈路霞和还有几日未见的席浩泽两人匆匆的推开门，一刹那，两个人都定在原地。她婆婆的脸色变得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