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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又跟上来了。”连车站在山腰的一个垭口,背靠着一棵枝叶拉拉扯扯的大榕树。他领着一队几人,费劲心力想要摆脱后面的追兵。可是不管他怎么绕弯子,布『迷』阵。他们总是很快就能找到真正的路线。这让连车很恐惧。这么紧跟着屁股追赶,就是不交手。过上十几天,自己这帮人也会累得筋疲力竭束手就擒的。
连车特别不愿让自己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虽然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已经盘旋了很久。怎么压也压不出脑袋思索的范畴。天黑了下来,林子里黑得更早。在还有余晖盘在山头的时候。林子里已经在二十来步的距离,就看不清人影了。连车知道自己又熬过了一天。
黑夜,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层及时的保护幕布。浮石若求山不仅有浮石,还有数不清的浮沟。那些被落叶覆盖看似平坦的地面,随地都可能藏着深不见底的沟谷。更加危险的是,这里的兽群大都是黑夜出没的猎手。单只巡猎的云豹、青角耗、山蟒,他们这样十人左右的战队还能应付得来。要是不巧碰到了黑恐狼群、长嘴飙,那就等着成为它们的腹中餐吧。
夜终于全黑了下来。三五步远的地方,已经看不到地面是什么样子。除了借着林子里不时飞起的火翼虫,人们看不到更远的地方都存在着什么东西。连车他们几天前被围攻了几次后终于知道,想活命在这林子里就不要生火。火虽然能把野兽驱走,却会把更要命的人招来。
几个人靠着一棵大树围坐了起来。都没了什么精神。口粮已经只剩下那难吃的炒豆粉了。可就是这么难吃的东西,所剩已经不多。连车已经把所有的口粮全收了起来,自己背在肩上。看大家都坐了下来。他解开口粮袋,走到每人跟前都只抓出一小撮来,放在人的手里。不过刚刚平平地覆盖住掌心。这么点食物,也就能让人不会早早地就饿死而已。要想靠它补充体力,那是不可能的了。
“已经不多了,大家都忍忍吧。等明天,看能整到些吃得不。”“整个球啊!被那帮孙子追得满山跑。我看咱这样不被打死,跑也跑死了!”独角呆在连车的身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等着泄。
“大哥!”连车的脸『色』很难看。“我们谁也不想这样。可是那帮家伙像是能够未卜先知一般。我们不管怎么躲,他们总能找到我们的藏身之所。这也太奇怪了吧?”连车的话让围坐着的人,都静了下来。似乎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说话。
“吴形,你是负责掩迹的。你先说说吧?”“这个,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也许他们的人里面有高手吧?”水吴形把自己手里的炒豆粉,借着倒出的水。全都团成一个个的小圆球,正慢慢地向嘴里丢着。“你这不是屁话嘛!”独角的鼻孔哼哼了几声,还是没有忍住表了自己对水吴形言的看法。
“老独,你也不要看不起我的话。有本事你来说道说道。”水吴形慢悠悠地嚼着丢进嘴里的粉团。说出话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可他听着独角毫不客气的话,却一点也不生气。“你们不要吵了。”连车打断了这股,似乎有展成吵架趋势的辩论。“田大哥你说说。你是个老哨探了,跟着前叔的时间也不短啦。”
“那我说说我自己的判断吧?也不一定对,大伙权且听听看。说不定能引出大伙好的想法出来。”田坎在史勒的扶持下,抬起躺下的身子斜靠在史勒的身旁。“吴形也是个老探子了。他既然说他把痕迹都掩好了。我就相信他一定做得很好。其实我觉着掩得完不完全这都不是很重要。这山里显然已经进了不少人。哪方的势力都有点了吧?这来来回回的不知道走了多少趟。就是留下个痕迹啥的,他们怎么就能知道是我们留下的呢?再说,他要是靠着分析我们的痕迹来追踪,也不可能会有这么高的效率的。就是不用吴形这样的专业掩迹手处理。在这么杂『乱』的环境里,追踪我们的人想要准确跟踪我们,也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田大哥是说追踪我们的人不是靠我们留下的形迹嘛?”连车认真地问道。“基本可以排除这个可能。”田坎稍稍斟酌了一会儿回答道。“这个道理吴形和太为他们都很清楚。在人脱离了视线,再想追上去。不靠大批的人马撒网捞,单凭别人留下的形迹这和凭运气没有太大的差别。特别是我们还有人专门处理那些本就留下的不多的痕迹。”
“那他们为什么会跟得我们这么紧呢?”连车说出了他心里一直在怀疑着的这件事。安多自从他们勉强地听了自己的话,决定往山里逃。这一路上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他总觉着连车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也有些奇怪那些追在后面的人,是靠什么能够这么久地吊在后面。不过他不像连车他们,他知道有太多的手段可以从容地在山林里跟着一个人。不说小和尚平时炫耀的那些高深方法。也不说那些凭着仪器探索追踪的情况。只是靠着一些原始的方法,他觉着他就可以吊在这么一群人的身后。
毕竟追踪一群人和追踪一个人的难度是完全不同的。哪怕这是一群受过点反追索训练的人。他只是一时无法确定追在屁股后面的人,是用了哪种方法来维系这种追踪。可是他觉着这个时候不是自己说话的时间。特别是那个田坎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善时。
安多决定暂时先闭住自己的嘴巴。他知道怀疑这个玩意儿一旦在心里生出,会轻易地摧毁任何看似团结的组织。何况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小组。就是连车和田坎之间也有着一股不信任的气流在回『荡』。安多早就看到田坎在连车决定听从自己的话上山时,就已经有些面『色』阴沉了。他只是实在有一些想不明白,这个怎么看也是一个精明的老哨探,为什么会对这个决定有这么大的成见。他难道看不出那个时候回城,他这样的一个伤员其实是最危险的吗?而史勒无疑是对田坎最忠实的人。
他在这几天逃亡遇到的偷袭中,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体护卫着田坎,寸步不离他的身边。而水吴形和尤利安,安多看不出他们是怎么想的。虽然他们在忠实地执行着连车下的每一道命令。可是安多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出多少对连车的信任。似乎只是在无所谓地完成着任务。甚至这两人有几次提建议的时候,在独角的搅合下。他们完全就不坚持一下,而是选择很快就闭上自己的嘴巴。他们在后面开口的次数,也果然如安多心中想的那样越来越少。就是连车点名让他们说话,也只敷衍的把情况复述一遍,决不再提自己有什么建议。
这种情况不是一个好的征兆。雷卡和卜太为反而倒是像对自己比较信任。对于这个情况,安多没有分析出一点头绪。难道只是因为前几天指使过他们?安多自己就不怎么相信这个唯一想到的理由。沐猴虽然对自己比较亲热,但显然他更愿意相信他的那个二哥。独角就不用说了。怕是连车让他去趟箭雨阵,他也不会找个理由推脱掉。他们的情谊有时让安多都有点羡慕。
“我怀疑我们中间有内『奸』。”一路上只是照顾田坎。安多甚至从没有听见,他说过话的史勒说话了。而且一开口,就让安多心惊肉跳。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安多再清楚不过,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了。
“史勒你怎么会这样想?”安多的诘问脱口而出。他想要快打断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在大家心中蔓延。那样的话不用等天亮,也不用等后面的人杀出来。这几人之间就有可能杀起来。“这都是和你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你没有根据不要自己瞎想!”“连车兄弟还是说说我们今晚的值夜吧?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你故意把事情拖到明天,是什么意思?”一直沉默寡言的史勒,像是和安多杠上了一样。伸长了脖子,看着安多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借用你的一句话,这里的人都是和我一个锅里吃过饭的弟兄!但是没有你吧?”
“这位史兄弟这么说话就比较有意思了。”安多愣了一下神,瞬间就明白自己跳到坑里了。这种情况一个不注意,就会变到怎么也解释不清的境地。“你是再怀疑我吗?”安多索『性』把这层纸点开了说。“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可怀疑的人了!”史勒满脸愤懑地道。“史勒,不要胡言『乱』语!这是前叔的朋友。”田坎挣扎着身子,似乎非常生气想要离开史勒的身边。安多看到这里反而有些释然了。这表演的是不是太不专业啦?让小和尚来打分,恐怕只能捧个鸭蛋回去吧。安多不自觉得摇起了头。
“安兄弟,你有什么要说的?”连车一脸温和地看着安多。听听,是问自己有什么要说的?换个境地安多怕是当场都要笑出来了。一帮小『毛』孩子,就这么在自己眼前不拿剧本就演起了舞台剧?胆子真不小!可安多还真没辙。这种事情,本就凭疏密远近来定输赢的。“连车兄弟怎么说?”安多没有替自己解释。连车说出的话,已经把他的立场表达的非常清楚了。
“怎么说安兄弟也是前叔叔带来的朋友。我们希望好聚好散,这是两份口粮你带上。我们希望你能现在离开,我们保证不会对你动手的。”连车磊落的样子,让安多想立刻上去啐两口唾沫先解解闷。
“二哥,安先生不会是内『奸』吧?他是前叔叔亲自带来的,你要不再好好查查?”沐猴站起身,向连车分辨道。“哼!到小姐府上也不过三两日吧?前叔就是在这儿也没什么证据,保证他的身份吧?”史勒冷哼哼地答道。“史勒哥,你怎么了?”沐猴一副哭腔地说着话。无助的样子让安多看着有些心酸。
“沐猴算了。你照顾好自己,既然连车兄弟和这位小哥不愿相信我。我就自己走吧。这份口粮就给你留着。”“安先生,你带上吧,你一个人的……。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安先生不会是内『奸』的。他一直就和我们呆在一起,怎么会有时间做那些坏事的?”
“你拿着吧!我能自己找吃的。你这怕是第一次进山吧?多小心!”“安大哥!对不起,我不该带你上来的!”“这么大了哭什么鼻子。过几天我们会在山下再见的!”
“安先生我们和你一起走!”“雷子!太为!”“我们相信安先生不会是内『奸』。可又怕自己错了,连累到兄弟们。我们就陪安先生走一遭吧。”“你们这是……”“我以小组长的身份命令你们归队!”田坎在史勒协扶下站起身。脸庞扭曲,变得有点狰狞地喊道。
“田哥我们已经调二组了。再说有我们看着安先生,也能保证他不会耍花招啦!”“一举多得,就这么定了!”雷卡和卜太为击掌相庆,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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