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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高处剑尖所指,又听得真切对方要问剑自家山庄,凌璞之子凌真登时一愣。
但很快,他就松了口气,立时明白过来,那个姓张的青衣剑客,并没有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是在以此等打的形式,随便开着乱七八糟的玩笑罢了。
单手把持着那柄心爱利刃,装模作样,模仿着老剑神那一副姿态的张境,纵然是打死他也不会想到,底下站着的那名青袍公子,会当真是那神元藩王,天神山庄庄主凌璞的儿子!
世上怎可能会有如此巧的事情,只不过同姓“凌”而已,难道同姓之人,就一定有血缘关系了?屁的可能性都没有,天下哪儿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听了那句“问剑你这天神山庄”后,白衣剑客赵先有点儿迷惑,不太理解的开口问道:“张兄……哦不对,该称呼你为‘鱼兄’。鱼兄,你是为何要问剑凌璞的那座天神山庄?”
假称自己已是那剑神鱼幽琮的张境,仰头大笑了几下,还是用那装出来的沙哑老迈嗓音,转过头回应道:“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我……不,应该是老夫。老夫爱慕那凌璞的老婆,已然多年,一忍,就是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定要亲手杀掉那姓凌的,灭了天神山庄,将那姚……姚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反正是凌璞那媳妇儿,给抢过来!”
赵先顿时忍俊不禁,笑道:“你这鱼幽琮演得也太假了吧,怎的,连自己心爱多年的女人叫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还叫喜欢?”
张境同样笑呵呵的道:“老夫已经上岁数了嘛,记忆力不太好了,有事儿容易忘。但这忘性再大,也忘不掉凌璞那厮,昔年抢了我的女人,哼,这可是天大的情敌啊,今个儿若不问剑一场,难消我心头之恨!”
白衣少女凌潇潇,此时听得不太开心,便凑近自家九弟凌真的耳朵旁,小声道了一句:“要不要告诉他们,咱们的真实身份?”
凌真淡然一笑,也压低声音道:“不用,不知者无罪,咱们就权当看戏了,多有。”
凌潇潇翘起嘴,细声嘟囔:“一点都不有……”
不管潇潇姐当下情绪如何,反正凌真对这等事情没甚所谓,毕竟自己生父凌璞那份世人皆知的“恶名”,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堆成的了。
而那件关于鱼幽琮爱恋天神山庄庄主夫人姚樱之事,在江湖上所流传的,也不算多么小众,算不得家丑外扬,根本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没必要。
因为纵是下死力,都注定遮掩不住,反而还容易事与愿违,导致越描越黑!
以局外人的身份,不言不语,在旁边静静的“看戏”,这恐怕是这位神元世子所能做的最大的事了。
至于其他?管他妈的。
只要不过分辱及亲生父母,凌真便不会多加干涉,半句也懒得多言。
“有理,是该去找凌璞问剑,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要是鱼幽琮,也自当仗剑前往天神山庄,找那姓凌的藩王决一死战!”
白衣剑客赵先大义凛然的震声道,“鱼兄,那我在这里,预祝你旗开得胜,剑斩凌璞,为锦绣武林除掉一大祸害!”
青衣剑客张境咧嘴而笑,“怎么?我剑神都去问剑了,你这个嬴大‘剑圣’,就不问上一问?那凌璞毁掉了你心中向往的江湖,这不同样也是血海深仇?理应与我一同前去才对啊!”
赵先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不错,是该如此!届时剑神剑圣齐聚,联合问剑,那座天神山庄毫无疑问,注定要转瞬覆灭!”
二人一齐仰面大笑,过了一会儿后,笑出了眼泪的张境,用颇为戏谑的口吻道:“赵兄……不对不对,你是剑圣嬴春,那是‘嬴兄’了。嬴兄,你这算是主动承认,剑术比不过我么?遥想当年,那场名动天下的‘神圣之战’,最终取胜的,可是那剑神鱼幽琮,而你嬴春,被我斩断了双腿……”……
二人一齐仰面大笑,过了一会儿后,笑出了眼泪的张境,用颇为戏谑的口吻道:“赵兄……不对不对,你是剑圣嬴春,那是‘嬴兄’了。嬴兄,你这算是主动承认,剑术比不过我么?遥想当年,那场名动天下的‘神圣之战’,最终取胜的,可是那剑神鱼幽琮,而你嬴春,被我斩断了双腿……”
赵先快“呸”了一声,叫嚷道:“净胡扯,你既然都能成剑神,难道就不许我这个剑圣,强过剑神一筹了?有本事咱们约个‘神圣二番战’,瞧一瞧谁的剑术更高,剑道更深!”
“来就来,老夫还怕你不成?”
张境还是装作年迈老者嗓音低哑,“我鱼幽琮既然能胜你一次,那当然还能胜第二次,到那时候,你再败一场,老夫劝你改个名字,莫要再叫什么‘嬴’春,直接改叫‘输春’、‘败春’得了,反正跟我打,你也赢不了!”
高处的赵、张二人,仍在做那毫无意义,但十分逗的“唇枪舌战”,分别站在剑神与剑圣的身份角度,和彼此争吵,笑骂不断。
看着牌坊上方那两名富有生命力,对自身未来前途颇有自信的剑客,凌真内心深处,由衷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仿佛是种……温馨,或者说是欣慰之感?
细细想来,他之所以会有此等感受,大概是因为凌真知道,如今这一片被自己父亲带兵荡平,顶尖宗门只剩白骨剑宗一个的中原“武林”,已经没几棵真正的参天大树了。
所余下来的,就唯有像赵先和张境这样修为境界不高,剑术低微的路边“小草”了。
狂风过境,饶是树木再坚实硬-挺,皆会为之倾倒!
而那一株株长在各处,毫不值钱的野草,却总能奇迹般的幸免于难,待到来年开春时分,依旧还是那么的绿意盎然,得以健康成长。
没了瓜分诸方势力的大宗大派,死了很多擅长阴谋阳谋的绝世高手,仅剩下像这样的小打小闹。
之间没有尔虞我诈,不再非得分个你死我活,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无非就是逍遥人间,仗剑走天涯。
如果运气好,能有幸做些造福百姓的侠义之举,那最好,若是实在做不到,那也无妨,活着就好……
这样的江湖倒也不赖。
就在凌真似这般心神沉静,悄然感怀之际,不远处的山间,有轰隆声传来。
地动山摇!
兽潮,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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