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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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院子那边绕道去跨院。因为家里的人都聚集在防空洞，所以跨院里一个人也没有。由于夏天的缘故，百合的房间用障子隔着，四周鸦雀无声。

  &1dquo;百合！”

  我在屋外喊了一声。在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倒不是看见了什么，而是因为我感到一种莫明其妙的战栗，就象胆小的人看见了可怕的东西，吓得逃出来的时候一样。我跑到房檐下，使足全身力气拉开了障子。为什么当时我竟敢那样做，至今我自己也不明白。也许是因为刚刚看了可怕的东西，所以对危险的感受力变得异常敏锐的缘故吧。

  障子拉开了。在我的眼前，出现了穿着睡衣的百合的铁青面孔。

  &1dquo;啊呀！不行，百合！”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下子扑过去，从她手里夺下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1dquo;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大声地斥责她。百合死死地盯着我的脸，趴在榻榻米上哭了。

  &1dquo;百合，说给我听听。为什么要死呢？告诉我&he11ip;&he11ip;”

  可是，她只是反抗似地一个劲摇头。

  &1dquo;你不告诉我吗？那也行。可是，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只一个问题。百合，你见过这个盒子吗？”

  百合抬起了心事重重的脸。突然，她的眼睛象立刻就要蹦出来似地，一下子张大了。她马上伸出手，想要从我手里把盒子拿走。我抱盒子藏到背后。

  &1dquo;不行！除非你回答了我的问题——这是谁的东西？你的？”

  &1dquo;是我的。这是死去的妈妈的遗物。”

  &1dquo;里面装的是什么？”

  &1dquo;戒指。白金底座上镶着钻石。在盒子的反面，还用极小的金宇刻着F。c。m。1878。”

  我点了点头，把盒子放到她手上。

  &1dquo;这是在哪儿找到的？”她喘着气问。

  &1dquo;我也不知道。是我哥哥找到的。”

  &1dquo;那么，只有你和你哥哥知道了？悦子，求求你，戒指的事谁也不要告诉。好不好？我恳求你。”

  &1dquo;好的。如果你答应不吃这药的话&he11ip;&he11ip;还有，百合，究竟怎么会把这只戒指弄丢了的，你能告诉我吗？”

  &1dquo;我要说的。不过现在不行。我头疼得厉害。等我稍好后，一定去向你们道谢，并且讲给你听。现在，先让我一人安静一会儿。”

  我想了想，说：&1dquo;行啊，我相信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我就告辞了。我故意没有说老夫人的事。因为她的房间离防空洞最远，所以她肯定还不知道。

  穿过院子时，我突然不安起来。我又一次跑了回去，躲在晒在那儿的幸子尿湿了的被子后面。当我伸出头来一看，差点儿没叫出声来。刚才还说因为头痛要一个人安静地躺一会儿的百合，不是拎着书包，正从后门向外走去吗？她似乎非常焦急，一边不停地看表，一边跨出门槛，出了门一溜小跑，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防空洞这边，正在把老夫人的尸体搬出来。不知是谁给派出所挂了电话，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官。尸体穿着昨天我看见的那件细飞箭花纹的和服，衣带系得十分得体。旁边放着一个紫绉绸包袱皮和一双木屐。看来这是在死者身旁现的东西。

  &1dquo;死亡时间判断得出来吗？”

  一个警官回头看着兼彦。兼彦脸色煞白，很快地瞟了死者一眼，马上就把脸转了过去。

  &1dquo;大约一昼夜。如果检查一下胃里的东西，就可以得出更准确的时间。解剖的话，必须得到警方的同意。”

  &1dquo;那当然。”

  正说着，警视厅的车到了。我很想看看马上就要开始的详细的洞内搜查，指纹检查等等。可是不得不服从警方的命令，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刑警足足提了三大箩筐问题，并把回答一一记入记本里。

  &1dquo;谁最后看见被害者的？”

  当这个问题提出来时，我在心里暗暗叫道，&1dquo;终于来了！”哥哥在背后顶了我一下。其实，还在哥哥顶我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说出储藏室的事。从储藏室放出姥姥的事，幸子迟早会说出来。如果我不说，将会使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我上前一步，说：

  &1dquo;我看见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最后。昨天下午两点差五分或差十分的时候。”

  &1dquo;在什么地方？”

  肤色微黑的胖刑警用探询的目光直视着我的脸。我一一作了回答。兼彦和敏枝夫人吃了一惊，恶狠狠地瞪着我。

  &1dquo;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因为我没想到竟是那么重要。”

  我笨拙地辩解着。其实，我倒没想到，要是自己早点说出储藏室的事，也许可以救可怜的老夫人一命。正因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我对自己隐瞒事实几乎没有感到良心上的谴责。尽管如此，我在痛苦的家属面前仍然不知所措，所以，当人群后面又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时，我真有一种&1dquo;得救了”的感觉。

  说话的是小山田隅子夫人。

  &1dquo;这么说的话，警官先生，最后一个看见这里的老人的，恐怕是我了。”

  小山田夫人满脸通红，使劲地把人群向左右两边推开，一直挤到候诊室的正中间来。她抑制住激动的声音，兴奋地讲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