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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韵循声望去,见是骆菀青身旁的一名着粉色纱衣的女子发话,看情形是想替骆菀青教训自己了。齐韵默然,以往在京城,都是自己横着走,所以一时忘形说了不该说的话。如今梁禛拜倒自己裙下,自己的身份又如此尴尬,为梁禛安全计,委实不该如此引人注目。见齐韵不说话,严沁芳准备再接再厉,待要张口再训,被骆菀青一把拉住。
“齐姑娘说得对,咱们不谈这些,沁芳快别说话了,好好用膳罢!”骆菀青似是也不想将事件扩大,急急拦住严沁芳的话头,示意她快吃饭。
一干女眷惊疑不定,皆想不通为何骆菀青突然便收了势,她们亦看不惯齐韵张狂的做派,一个供人狎弄的玩意儿而已,竟也如此大做派。都等着看齐韵如何在贵家小姐面前丢丑,没想到齐韵霎时敛了锋芒,只顾低眉顺眼的用着膳,占了上风的骆菀青亦瞬间刹车。严沁芳茫然的看向骆菀青,见自己这位好友拼命向自己眨眼睛,便也低头不再说话。
“贵客们别只顾说话,快些尝尝咱严府的血燕粥。”严夫人适时地唤出了餐后粥膳,并时令水果拼盘一盏,缓和席间氛围。一众女眷亦借势变了话头,纷纷赞扬严夫人持家有道,不光筵席办得好,连相公也拢络的好,严府后院尊卑分明,妻妾和睦,从未有过宠妾灭妻的腌臜事,一边说还一边意有所指的望向齐韵。
☆、醋意
齐韵懊恼不已,为自己的鲁莽冲动后悔不迭,果真是离京太久连交际都不会了。不过她素来不屑与人争风吃醋,并不介意身旁一干女人对自己的品头论足,做人玩意儿又怎么了,自己可是得了实惠,也不知这帮老怨妇可劲的自我陶醉个啥。齐韵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番一众目光短浅的妇人后,自顾自将目光投向了大厅。
梁禛春风满面地同席间一名长者推杯换盏,那是一名中年男子,有着与骆菀青类似的五官与白皙的肤色。齐韵心下了然,看梁禛那似有所求的模样,此男子必是兴平侯,云南巡抚骆大人无疑,与自己斗嘴的骆菀青果真是巡抚之女。想起骆菀青黏在梁禛身上那炙热又火辣的目光,及适才对自己的讽刺挑剔,齐韵心下反而安定了许多。
齐韵暗自打量兀自低头与人私语的骆菀青,她身穿淡紫色纱衣,削肩细腰,风姿绰约,眉眼间亦自有一派风流多情。齐韵想起梁禛非要自己脱下的淡紫色比甲,下午梁禛于花园中错认为自己的人显然便是这骆菀青。只不知那梁禛对她做了什么,这骆菀青很明显不仅未怨他唐突,反而对梁禛暗生情愫。
从刚才的交锋中可见,骆菀青亦是个聪明人,在她彻底放弃对梁禛的痴念前,聪明人是不会做出什么对梁禛有所妨碍的事的,便如同适才她放弃并阻止了旁人对自己进行攻击一样,她亦担心将梁禛推至风口浪尖。齐韵全然忘记了下午自己对梁禛所说的话,心中恼意顿生,刚调戏过骆菀青便又回房将自己弄晕,梁小贼果真奸猾,以为这样便能糊弄过去?
齐韵将梁禛在心里狠狠收拾了一番,又开始暗自揣摩梁禛接近云南巡抚骆大人的用意,莫非他猜出朱成翊是要逃去云南了,现在便开始准备在云南设局了麽?她又抑制不住对朱成翊的担心了,阻止梁禛对朱成翊的追捕似乎已成为了本能,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又生出对不住梁禛的想法时,她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与两难。她怔怔的望着与人相谈甚欢的梁禛,神思惘然,直到她感受到一束灼热的目光。
她转过头,骆菀青冲她使了一个眼神,便放下碗盏,起身出了花厅向后院走去。齐韵亦放下茶杯与旁人示意自己去去便回,起身跟向后院。刚转过花墙,阑珊灯火下,骆菀青便在一处假山旁等着她。待齐韵走近,骆菀青转身,直直对上齐韵的眼。
“齐韵姑娘为何如此狠心对待满腔热忱待你的梁少泽?”少泽是梁禛的表字,经由骆菀青的口说出,竟多了几分缠绵的味道。
看见齐韵眼中露出疑惑,骆菀青继续道,“你们齐家现在便是那烫手的山芋,梁大人便是你新寻得的救命稻草麽?”
齐韵心中喟然,骆菀青果然见过自己,反倒放下了心理负担,“禛郎疼爱我,我逃不脱,你没见我被他整日里关在后院麽?”
“噗!休要如此厚颜无耻,你若真想逃,还有人能拦住你麽?”骆菀青不以为然,“你能在先皇帝陛下数位儿子之间肆意翻云覆雨,还片叶不沾身,梁少泽对你而言,全然就是小菜一碟。你不缺男人,为何偏来祸害少泽一人?你放过他可好?你要什么,我可全力替你周全。”
齐韵哑然,这位闺秀也能如此直截了当,以往在京城时为何未能发现此位狠角色,她懒得与她多说,冷哼一声,“我与梁大人如何干你何事,你可退下了。”言罢转身便要回花厅。
骆菀青一把拽住她衣袖,“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你齐家的安康?你可知,你若执意如此会将少泽拖入深渊的,他还很年轻,无力与肃王爷抗衡。你与其拽着少泽不放,不若我替你搭上肃王爷本人,岂不百愁全解?”
齐韵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她,“你凭什么以为我想要的不是禛郎的人?如若我真要一心搭上肃王爷,还需得你插手麽?”
骆菀青小脸一白,“梁少泽未婚妻乃礼部尚书许大人之女许松月,你凭什么夺人夫婿!再者……如若你真心悦少泽,便给他留条活路罢!他如此年轻,前途似锦,真心为他着想的话,便不应该阻他前程!”
齐韵狠狠瞪着他,“禛郎娶谁,是他的事,你犯不着来指责我,我可没本事不让他娶妻。现如今……你瞧上了他,想扛着为禛郎好的大旗逼我退出,再一心对付那许松月。你这女人,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我还有事,你勿要再无谓纠缠。”
齐韵说完便抽回袖子,头也不回匆匆赶回花厅,她急着要将梁禛拖回房间,这小子瞒了自己如此多事,不说清楚,今晚定要让他改姓为齐。
回到花厅,筵席已至尾声,妇人们三三两两围坐一处或吃茶谈笑,或赏花听曲,亦有个别携了丫鬟仆妇寻了主人家便要道别。齐韵无心找人谈天,直直奔往大厅边上,寻得汀烟,让他去唤梁禛。
梁禛喝的正兴起,两颊飞起红霞,双眼亮晶晶,他拉起齐韵的手,“来,到外间坐坐,我替你唤几个仆妇送你回房。”
“我不要仆妇送,我在外间等你,我有话要问你,你且喝快些。”齐韵掰过他的脸,让他瞧见自己认真的脸。
梁禛眨眨眼,望着一脸严肃的齐韵,嬉皮笑脸的往她耳后蹭,“韵儿莫要吓唬为夫,为夫连人带心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齐韵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这里还是筵席大厅,他便开始动手动脚,赶快伸手固住他恣意的头,“你规矩点,人都看着呢!”
梁禛却伸手揽住她的腰,顺势靠进了她臂弯,整个人都扑在了她肩上,“你相公可是醉了,汀烟,且替我唤个软轿来……”
齐韵被他压得严严实实的,气都快透不出了,在几个小厮的助力下终于将梁禛搬去了外间的圈椅上靠着。待得软轿抬来,齐韵忙替梁禛向严守备及骆巡抚致谢道别,招呼轿夫抬了梁禛往后院匆匆离去。
花墙旁骆菀青望着纠缠齐韵不放的梁禛的背影,一口银牙咬碎,小贱人不知羞耻,无媒无聘便与男人呆在一起,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如此自甘下贱,怨不得只能做妾,也不知堂堂内阁大臣齐祖衍如若知道了自家女儿的如此行径,会不会气的喷出一口老血,实在丢尽了齐家的脸。
“芳儿,你说梁大人初来时并无齐姑娘随行,你可知齐姑娘是何时来的麽?”骆菀青转向身旁的严沁芳,笑咪咪的打听。
“呵,是谁说只是对梁大人好奇的,你这好奇心是不是忒大了点?”严沁芳一脸暧昧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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