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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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要回到来的地方二（第2页）

“微细时空里的氤氲毒气最近又加重了三分，长年来，很多植物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淡灰色，还好太阳湖的水尚清澈，能解几分阴霾。原本这氤氲毒气横行也是平常事，自有太阳湖般的蒸汽净化与之制衡，不过这几年有一股毒气却是越来越浓，越积越厚不见的淡去。”

“然后呢？”

“你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从百里海辰来到微细时空之后开始的。他的念头里有非常之毁灭欲，而且是对他本身之外的事物的伤害毁灭。”

“不会吧。”顾念安想起百里海辰那闪闪亮的坚毅眼神，还有他把自己从黑湖边上拉回来，若是伤害毁灭之欲强烈的人，怎么还会救人呢？

“这个世上，有些人呢，生来便是没有同理心的恶魔，以他人他物的痛为自己的快乐也大有的在，像你们这种异形生灵也不例外。百里海辰到现在都以为，他的那股怨恨的阴云与你的相似，他不知晓，那阴云里滚动的是他本性里的恶，若他知晓实情，不知他又当做何选择呢？是否会依着本性尽情释放，那时，”紫藤深沉的语音如鲠在喉“那时，微细时空，将有一大波生灵湮灭于那片浓厚的巨大阴云里。”

“不会吧……”顾念安总觉得这说的不像是她印象里的那个男孩子。

“红线啊，百里海辰的手上缠绕着层层红线，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绕上去的，”紫藤继续道“红线纠缠成结，阴云愈汹涌，红线的远方，亦有解。明白吗？”

“嗯？”顾念安隐隐觉得似乎与自己有关，又理不出头绪“不大明白。百里海辰，与他相处的这一小段时间，他帮过我几次，好像是乐于助人的人，怎么被你说的像个，像个恶魔？”

“人间恶魔，”紫藤忽而一笑“确是他的本性。之所以他至今未意识到自己的真正本性，并似乎正努力往相反的方向前行，那是因为，他愿意为此在本性的欲望中奋力挣扎，而那个支撑他挣扎许久的，正是那红线远方，穿行光年的感受之花，”紫藤望向顾念安“初见市妇幼保健院，生生灭灭的血腥希望里渐渐苏醒的感受之花的芬芳，终将成为破除人间恶魔诅咒的希望，而那片阴云也将回赠以减其花毒。”

“是指我们异常的眼耳能治好吗？”顾念安想起刚刚梦中读到的百里海辰的异耳被容若倾判处死刑不可救的信息。

“天地生万物而各不同，无痛无伤的异眼异耳真的是需要执着治疗的顽疾吗？还是只因为想与大部分人一样罢了？”紫藤道“我们总易被外表迷惑，而忽视真心。他要疗愈的并非灰竹剑雨，恰是不曾被现，却时时处处暗潮涌动的恶魔本性。而你，是他救赎的稀有希望。”

“我？”顾念安怀疑，她听见，朵朵紫藤花苞，在阵阵风中微摆奏吟，怎么可能我是别人救赎的希望呢？明明，这颗心这般不安分，常常陷入万丈深渊，咬噬之痛痒时时觉着整个儿世界崩塌黯淡，时而还有丝丝缕缕的邪欲恶念袭来，挣脱不开，逃离不得，表现出一份神经质的依赖、抱怨与任性冲动，惹得旁人哭笑不得，回过头总懊悔不已又无可奈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念安对自己的认识就是一个模糊的蜷缩的毫无存在感的灰色影子，在这个花花世界里颠沛流离。她常想脱离这怪异的躯壳，在幻想里把自己的灵魂安放在一个完美形貌的虚无人身上。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成为他人救赎的希望呢？她连自己都救赎不了！

紫藤原就是由顾念安心中的其中一种深度念力而生，因为紫藤花苞迟迟欲开未开的强烈信念，而化形于微细时空，被顾念安尘封于心底深处，而游荡于微细时空的熊熊烈火滋养着生命力，故她自然能听见顾念安心里复杂的心绪。“有一天，恒星之光穿过光年，虚缈红线为之和歌，滚烫的怨念渐渐平息至起伏微宕，万象险生之中，终有一方清朗和明。”紫藤的眼里饱含热烈。

扑通扑通，纵使飞蛾扑火，也抵挡不住那份热烈之心。

你为何如此热烈？

若今日此时，给你看到往后全部，不再如此懵懂，你还会如这般奋不顾身的热烈吗？

也许不会，也许依然如此，只多了一丝了然。

紫藤不知前方的路究竟会怎样，但她内心那份纯粹的期望，令她相信，那一方清朗定与今时有所不同，那未知给予她热烈，成全暗潮涌动的丝丝微光。

扑通扑通，顾念安的心里也有几分热烈，然而，看看现实，怪异的眼睛，手头的工作，总透着不甘与无力。她听见，紫藤花苞在风中漱漱作响，微细时空的烈火跳蹿的急猛。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其他条件不变，自己同时还能拥有紫藤那样正常的眼眸，那所有潜藏的热烈大概都能释放吧，那会是另一个令人艳羡的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呢。在她的臆想中，紫藤形散于眼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迎面走来的是百里海辰，顾念安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两小步，“你还好吧？”百里海辰看她有些惊慌的神情，已至近旁，保持一臂距离。

顾念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起刚刚午睡做的梦里还有百里海辰，脸上不禁闪过一抹粉红，随即往前一小步立定“没什么，只是今日去妇保送花碰到两位未满十八周岁的年轻妈妈来做产检，有点感触罢了。”她将视线转向天空，不愿直面身边的男孩子。

百里海辰在顾念安身边立定，娓娓道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看那满天的星星，经历过多少漫长的积聚演变成恒星，热光，那光又经过多少光年来落到我们的视网膜上，每颗星都有自己的历程，无关喜悲。”

“噢。不过现在是白天诶。”顾念安的视线不由得转向身边的男孩子，这番话让她的恐惧散去，竟觉得那张望向星空的专注脸庞有点动人。

“晚上不就能看到星星了嘛。”

百里海辰继续仰望着道“来了，就是这里。”说着已经迅牵起顾念安的手，令她来不及躲闪。

顾念安正想看看生了什么，强烈的白光刺得她赶紧闭上双眼，只得顺着被牵之手的敏锐触感，跟着往一个方向奔去，身子轻飘飘地漂浮于空中随风飘去，“闭眼，随它去，别怕，有我在。”百里海辰的声音飘来，手心的那抹温暖成为安全的倚靠。漂啊漂啊，不知过了多久，身子又渐渐重起来，听到一句“可以慢慢睁开眼睛，试着一点点适应这里的光亮。”顾念安便慢慢的掀动眼皮，只见自己和百里海辰两个人慢慢下落，直至落于一处质地坚硬处，周边的夜幕里闪亮着点点微光，再慢慢细瞧，那是密密的竹丛，竹子的枝茎上缀饰着朵朵紫藤花苞，每一朵花苞的微光点亮着竹林，也点亮了这夜幕，尽管光亮并不很明亮，对肉眼看见周遭之物已够用。咦？再进一步瞧，这花苞跟前几次的却有些不同，脱口而出“这花苞上怎么都有一条条血黑的斑纹，天哪。”说完心里有一丝丝地抽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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