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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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风去留痕二（第2页）

“你可知自己为何而来？”迷雾里渐渐有一个男子走近，身旁的树开始缓缓转动，树上疏松处的星形叶轻轻摇摆，那声音继续着“有的人，为了与命运和解而来，有的人，为了一窥远方星系的神秘而来，有的人，则为了随流而来，你又是为何而来？”

顾念安一直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身边的浓雾逐渐稀薄，似乎大多都挤到目光可及的远处去，来人在薄雾后面看着十一二岁的男童模样，身边树转过半圈来到眼前时，却又是下巴留着一撮胡须的男子，这不禁让她想到了梓叶。

“你是，”多情花的一片花瓣落入小池，泛起一小圈涟漪，顾念安的记忆划过一些滤镜的画面，已足够让她认清眼前人“句芒？”

“这次你总算记得我了。”句芒淡淡一笑“上次，也就在这样的树下，多情花的灵息人，许下承诺，下次重逢一定会记起关于我的一切，因为，”树转动的频率加快了些，叶片簌簌地还在继续下落，“因为，在这时空交集处，那来自视界之外的数字记忆，会帮助你更快的认识自己，为何而来。”

“我，为何而来？”顾念安的左眼，让她留在眼前所处的世界，而右眼泛蓝，让她看到了茫茫暗黑里，散着恒星般的生命之光的旋转着的那株多情花。

“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在虚幻的世界里，按着角色续写别人的故事，其实，这些都是自己的命运前行。”

顾念安只觉得听着这些话耳熟“梓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句芒听到梓叶的名字，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随即立马凝神于身边的树“这树叶落得越来越欢了，当树上的叶片落尽时，交集的时空将回归平行，我们所踏着的这片土地，是会继续存在还是就此湮灭呢？”

“湮灭？”顾念安蓝色眼眸的右眼，正在迅阅读那株多情花，她注意到句芒听到梓叶名字时，闪过的微妙动作，但一串串的信息，在输入她的脑海，她只将这小困惑便先按下“这片土地会湮灭吗？”

“这树上的叶片纷纷扬扬落下，却也有快有慢还有暂停的时候，而且是可以画上去的，你画画看。”句芒说着递给顾念安一支画笔“当时空交集结束，此树上，只要还有一片半片叶子，它所在的土地便一定会存在。”

顾念安寥寥几笔，在空中勾勒出一片简单的叶子，黑白的，而后便消失了。她转了转笔头，又画了两片连襟叶，落笔后仍显黑白，又消失于虚空中“这笔坏了吧？画出来只有黑白效果，若记得没错，有色叶片才能挂上树枝。”

“因为你的心没有看到其它颜色。”句芒却道。

顾念安不断调换笔尖颜色，可下笔始终是黑色笔触，莫名心慌“一定哪里有问题，这根本画不出彩色。”

“让我试试。”句芒道，接过这支笔，笔尖画出蓝色线条，涂抹出紫色方块，一片叶成，飘至枝头。

“魔术，这是魔术，是吧？”她问，重新接过句芒递回来的笔，变换色彩，仍旧只能画出黑色，一种无形的压力倾泻而来。

“你的心，现在容得下其它如此多色彩了吗？”句芒问。

“与之何干？”

“我问你，如果你的至亲，或者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做了一件你一时难以接受的事情，你会原谅吗？”

她愣了一会，“怎么可以有这种如果，仅想想都残忍，我不考虑这种事的。”刚想说出这句，而后觉得不对劲，一闪而过，说“看情况，如果可以，我会的。”

句芒听此回答也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她会说“我绝对，不会让不可以的事情生。”已经打算说“世事难料，就算生，也会选择逃避？你只愿意去看见喜欢的颜色，又怎能画出彩色笔触呢？”，这出其不意的回答令他震惊了一小下，而后淡淡一笑，跟她说“你再用画笔试试。”

“哇，可以了。”顾念安欣喜“只是好淡，和你的不一样”。

“世上的颜色何止千万，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要包容在心里，然后，方能抵达真心。”

“最可怕的并不来源于更精致的技术，而是人心，最温暖的也是人心。你需要自己去寻见答案，就如同你的那些记忆一般，也只有你自己能找着，他人只能给你提示。”拿起画笔，一阵风路过，流光树叶簌簌作响，几片飞舞落地“待你心宽广日，再来拿此笔画出色彩，一切便已了然，只你要容得下更多。”

顾念安只觉千斤石压心头，盯着画笔，攥紧手心，不轻易认输的那股劲支，配着她道，就当给自己打气“好，有一天，我一定，一定会用此笔涂抹出一片彩色。”说完她注意到，画上去的叶片，这会已经消失了一大半“画上的叶片，存在的时间竟这样短吗？”

句芒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答案，你需向内问，这树上的叶片茂密处越来越少了。”

顾念安的异眼阅读完毕，蓝光褪去，海量的信息，在隐匿的记忆海平面下，快重组，变化调整，转过身，凭感觉往刚刚来的方向奔跑。

她跑啊跑，跑进一个店门，跑过的时候，她瞄到店招上写着“游戏体验厅”几个大字，跨过店门几步，迎面是一个电梯门，好奇心驱使她走进刚好打开门的电梯，按下关闭键，见电梯显示楼层的数字键一齐闪烁，电梯陡然下降，忽地停下时，只剩数字键1亮着，电梯门打开时，不知身边哪里冒出来三五个人，她便随人流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3-4层楼的商场内部，自己大概正处在三楼，沿脚下的街道走，看到一家店的柜台上放着本日历，标着的年份是公元2o17年，再往前走几步，一家店里挂着的日历表上，显示着公元2o2o年，顾念安疑惑，这家商场不同店家的日历显示年份，怎么还不一样，想找个人确定下，究竟是哪一年，继续往前走，见有一个女店员正站在一家铺子门口，便上前几步问问，那女店员却说现在是公元三o一二年。

顾念安听这话觉得有点害怕，想走回电梯好离开这里回去，却再寻不见，走回电梯的路，便瞎逛逛到一个楼梯处，在楼梯口转角处，碰到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男子，便又问起现在是哪一年，年轻男子回答，现在此地是o1o号星历三oo二年。

念安想按这年份，自己算千年前来的人，便问，他怎么跟之前女店员说的年份不一样，听男子道“那女店员在那边的吧？那是东边，这是西边，东西方向的时间不同，甚至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尽相同，”随即出邀请“你要同我一起去参加产卵盛会吗？我是一条相当帅气的鱼。”

她听着年轻男子说的话更加怪异，便打算不再理会，沿楼梯步行到上一层，在拐角处，碰到一个看上去约摸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看去还算面善，便上前问路想离开这里，却听姑娘道“这是一个想象的世界，每个人看到的，都是心中想象的世界，喜欢的或者能接受的，你刚刚碰见的年轻男子，也是你想象中的模样，在他看来，你是同他一条他那种类型的雌鱼，而我所见的你，则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奶奶。想要离开这里，去想象那些排斥的真实就好啦。不过这个游戏多好玩啊，再玩会吧。”说完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顾念安这下明白，原来通过那个电梯自，己无意进入了一个想象游戏，深层的恐惧感，让她强烈地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退出这个游戏，回到电梯的入口处，她用手托起鱼坠，想或许可以唤出墨痕帮忙，他定会知晓更多吧，可现在她专注不了注意力，于是想试试年轻姑娘说的方法“去想象那些排斥的真实。”

她在一方空地盘腿坐下，闭目，想象那条流淌的记忆之河下，隐藏怎样的暗涌，不一会，她看见很多个梦境的碎片，在水面下碰撞，凌乱了她的思绪，让她的身她的心将撕裂了般，她觉得自己整个儿在往下沉，黑暗的深渊，绝望的惊惧，不敢直视，避开目光，至少还留存希望，看得太真切，只得疯狂的崩塌。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百里海辰望着手中戒指的鱼坠闪烁，

“某人都自身难保咯，还为别人操心。”罗格边擦拭眼镜边道。

百里海辰看着闪烁地越频繁的鱼坠，顾不上还未恢复血色的唇齿间的虚弱“她有危险，我必须得过去。”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我看你所说的那支箭，哪像真要飞向她，倒像针对你来的，情之所起的牵挂，已经让你的自愈能力越来越迟钝了，有史记载的无意草，在动情后都命不久矣的。”罗格摇摇头“要我说，对你来说，还是少见她的为好。”

“记忆能被更改，可真实的心意，岂能轻易动摇。”百里海辰望向闪烁的鱼坠，他感知到，那些关于自己身世的信息，在隐匿的海平面下渐渐成形，待功成破境而出“想遗忘的，必伤之切，想粉饰的，必绝之境，那些痛苦，在还不能接受一切之前，尚不能重新加载，需要慢慢来。”他看见，鱼坠里冲出一束光，光里闪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墨痕。”

墨痕点点头，喃喃自语“这是风无痕留下的一条指令，执行完成后，如果没有人输入新的指令，我就是自己了。”

而后他看向百里海辰“那些重新加载的数字记忆，把顾念安牵扯进了一段凌乱的时间碎片里，她在那里待得越久，恐惧感持续得会越长，这个局的设定里，能带她走出那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夏若俊，另一个便是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你现在看起来，状态还不是很好，不适宜离开乙星，而且你的话，就算你想去到那里带她走，只有她想得到你时，才能在那个时间碎片里看见你。你也可以选择，不管不顾，你不出现，夏若俊因着与她同为多情花的感知力，以及他在这个世界株魅的特殊身份，也会去时间碎片带她出来的，只是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既然出现在这里，是能帮我到她所在的时间碎片去，开始吧。”百里海辰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你目前的状态，若去到她身边，情之所动，自愈得会更慢的，可要考虑清楚。”墨痕看着海辰才恢复一点血色的双唇提醒“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想唤我出这鱼坠的世界去帮她，可我只属于这个世界，去不了那里，而你们俩鱼坠的世界相连，我来你这碰碰运气看看。”

百里海辰看着鱼坠闪烁得越急促的微光，遥远的感应，在随数字记忆信息的苏醒而渐露端倪“她的恐惧在放大，要怎么做，去到她所在的那时间碎片。”

“很简单，”墨痕闭上眼“默念所愿，握住鱼光，即可。”说完继续随光芒落尽鱼坠里。

“好。”百里海辰，心里默念着顾念安的名字，用左手掩上右手指触的光芒，他出现在黑暗里下沉中的顾念安身边，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嘴唇轻轻点上她的唇部，两人消失在一对阴阳鱼坠出的白光中。

他听见哪个方向空灵的声音传来“时空交集，部分世界灭，部分世界生，坍塌聚形，光年千千结，欲解彼，由此始，传说花草结解时，那解结的先行者将被选中，其所属植株坠落，落入沉泥，灵息人的命运，或将沦为某个平行世界里的普通人度余生。你们可愿？风过无痕，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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