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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长办公室抽了一支烟的工夫,柴明清才来。校长知趣的告辞离开,屋里只剩下厉元朗和柴明清俩人了。
柴明清头发花白,人很瘦,四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却苍老很多。戴着一副黑框老式眼镜,镜腿处还用铁丝绑着。一身蓝色中山装洗得发白,套袖上沾着白色粉笔末。
得知厉元朗的身份,柴明清似乎早就有了准备,昂头挺胸,腰板笔直,很有大义凛然的风范。
“柴校长,您请坐。”厉元朗主动握了握柴明清的手,请他坐在沙发里,掏出烟来让柴明清,柴明清摆了摆手,说他不抽烟,戒了。
“抽不起了,一盒烟几元钱,都够我们一家子一天饭钱了。”
随即,柴明清话锋一转,直视厉元朗说道:“厉乡长,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你有话直说吧,想要撤掉我的副校长或者把我撵出教师队伍,我都认了,前提是,必须给我还有我的那些同事们解决拖欠工资的事情,因为那是我们的血汗钱,是我们应该得到的报酬。”
“柴校长,您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和您一起商量解决办法的。”厉元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他心里所想全盘托出。
明天捐赠资金一到账,他率先拿出十万元,先补发全乡教师一个月的工资。
而且,无论民办还是公办教师,每人将发给一斤月饼和二斤猪肉,作为双节的福利待遇。
柴明清闻听,眼睛一亮,扶了扶斑驳的眼镜框,不相信似的问道:“真的吗?”
“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说到做到。”厉元朗向柴明清投去坚毅的眼神,表情十分严肃真诚。
“我听乡秘书黄文发说,这笔捐赠款子乡里早就有安排,除了给乡里职工搞福利外,还要结清欠下夜雨花饭店的饭费,根本到不了你手里,乡里直接截留掉。”
黄文发?厉元朗算是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其实也不是谣言,估计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做主,动用捐款填补他们大吃大喝留下的亏空。
“柴校长,您放心,这笔钱谁也不能动用,我向您保证。这样吧……”厉元朗说着话,转身坐在校长座位上,当即写下一张保证书,内容就是把自己的话落实到文字上,还郑重其事的签下他的名字。
“柴校长,这张保证书请您收好,如果我说话不算数,公布于众也好,上县里告我的状,我厉元朗全认。前提条件是,明天一定不要去捐赠仪式上闹事,您看这样行不行?”
柴明清颤抖着双手接过厉元朗递来的那张纸,激动半天,使劲点了点头,最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我相信你,全乡教师也相信你。”
离开乡中学,时隔几天,厉元朗又迈进水明乡政府时,一个奇怪现象令他倍感吃惊。
原来见到他的那些个乡里同事爱答不理的,现今甭管普通科员或者科室干部,都对他微笑点头打招呼,客气中夹着尊重。
这是怎么回事?厉元朗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厉乡长。”厉元朗刚要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见黄文发挤着那双三角眼,笑眯眯跑过来说:“马书记请您过去一趟。”
马胜然找他?厉元朗不意外,就是看着黄文发的三角眼,还有大大的鹰钩鼻子,以及这家伙散布出来蛊惑人心的谣言,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厉元朗也清楚,黄文发不过是个小喽啰,背后肯定有人支招。
而这个人,除了刘树喜还会是谁!
党政办主任刘树喜是黄文发的顶头上司,黄文发唯其马首之瞻,恨不得当亲爹对待,刘树喜的话,犹如圣旨一般,黄文发肯定坚决执行。
算了,不要和这种小人计较。厉元朗淡淡说句知道了,开门进屋。
几天没来,办公室干净依旧,就连那几盆花花草草都给浇上了水,一看就是吴红丽的功劳。
厉元朗驻足几分钟,这才去敲响马胜然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出马胜然威严的声音。
厉元朗进屋后,马胜然在文件上写东西,头都没抬的说:“随便坐,我还有东西要写。”
马胜然对面有把椅子,明显比他矮了一截,个子不高的人坐上去还可以。关键厉元朗一米八的身高,坐着非常不舒服,腰挺直的话,太累人,只好把身体往前倾了倾,形成一个躬身的趋势。
这人真够可以的,连坐姿都考虑在内,生怕别人比他高出一块,有压盖他的意思。从这个小细节上,厉元朗隐隐感觉到,马胜然可能迷信。
两人都没说话,房间里一时变得安静下来。
厉元朗正想着开口打破沉默,只见马胜然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
接着,他视线转到厉元朗脸上,淡淡道:“厉元朗,你的胆子不小啊!”
说着话,顺手将杯子朝桌上狠狠一磕!
茶水四溢,厉元朗心里一突!
“马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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