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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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不，她误解我了。”

  &1dquo;不然您希望她怎么跟我说？难道实话告诉我，我的qíng况很糟糕，不能拿糖果、裙子和游乐场哄好，不再是甜蜜可爱的女儿，不管谁跟我生活在一起，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qíng，所以您选择远走西藏了？”

  左学军艰难地说：&1dquo;小安，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1dquo;一切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如果一定需要我说一声原谅，您才能放下，我很愿意说。”她看着左学军，清晰地说，&1dquo;爸爸，我原谅您了。”

  然而，左学军丝毫没有释去重负得到宽慰的表qíng：&1dquo;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我并不是想把自己心头的负担转嫁给你。如果我做任何事能够补救、挽回那一切，我都会毫不犹豫去做。可是事实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受到伤害，我完全无能为力。后来你为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he11ip;&he11ip;”

  &1dquo;您当然不可能接受。原谅我当时很幼稚，以为那是我能做的唯一选择，完全没想到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我要到长大以后才明白这一点。”

  &1dquo;不，小安，我知道你会那样做是因为爱我。”

  &1dquo;可惜不是所有的爱都会被接受，有时候爱就是一种负担，会让人只想逃避。”

  &1dquo;对不起，我确实逃避了，我的选择是懦弱的，我也许逃开了你，可从来没能逃脱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追悔。”

  那段黑暗的时光被一再提起，左思安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心底潜伏已久的那个惊恐的孩子似乎随着记忆苏醒过来，在她身体内胡乱冲撞着想要闯出来。她只能将手紧握成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冷冷地说：&1dquo;别说了，爸爸。14岁的时候，我确实需要父亲解释为什么一声不响离开；16岁的时候，我也确实需要知道父母离婚的罪魁祸是不是自己。到了3o岁，再不能接受、无法理解的事qíng，我都不想追究了。”

  &1dquo;我明白，小安，这些年我非常想你。施炜怪我不爱小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看到小齐，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你。我逃避了对你的责任，再不可能若无其事地扮演父亲这个角色。我没办法像爱你一样爱这孩子，甚至一接近她，我就难受&he11ip;&he11ip;这是我活该受的惩罚。我留在这里，让她们母女两人回内地，也许对她们更好一些。”

  压抑的qíng感一旦开始释放，就再没办法轻易停住，她面无表qíng地看着前方的狮泉河：&1dquo;您对于进行自我惩罚这件事太执着了，可是这样做对我又有什么意义？我不可能因为您选择冷落您的妻子，不亲近您的小女儿，就觉得得到了弥补。”

  &1dquo;我知道我什么也弥补不了。”

  他好久没有说话，左思安的qíng绪略微平复，回头看着父亲，他一直悲哀地看着她，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映有她的影像，那样小小的一个，一瞬间，她几乎误以为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她想，她轻易给予的原谅固然无法让父亲解脱，她无法克制的怒气也只会勾起更多痛苦的回忆，带来更多伤害，他们已经永远地错过了可以相互安慰扶持的可能。她再次怀疑这次回来是否正确。这时左学军的面部再度有些扭曲，但还是马上挣扎着露出一个微笑。

  她敏感地问：&1dquo;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1dquo;没事，没事。”

  &1dquo;您的心脏有没有痛的感觉？”

  &1dquo;不痛，真的，不用担心我。”

  他看上去若无其事，她定一定神，只见父亲头花白，面孔上的皱纹深刻，完全不复旧日风采，笑容也掩饰不了眼里蕴含的哀伤。她剩下的一点儿起伏的qíng绪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只余下跟父亲同样浓重悲哀感。

  &1dquo;爸爸，请务必答应我，您马上去做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同时养成随身携带药物的习惯。”

  左学军嘴张开正要说话，却一下定住，面孔再度呈现扭曲，这一次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后倒去。

  左思安一把搀住了他，迅将他放平到地上，半跪下来拍击他的肩部：&1dquo;爸爸，爸爸。”

  然而左学军已经失去意识，根本没有回应，她转头高声呼救：&1dquo;快来人，帮我打一下急救电话。”

  有人驻足围观，jiao头接耳，却没人做出反应，左思安一边再次呼叫，一边一手压住左学军的前额，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颌，让他头部后仰，气道打开，再俯身将脸贴近他的口鼻部，现他已经没了自主呼吸，伸手摸他的颈动脉，也没有搏动。她马上脱下外套，叠起来将他的腿部垫高，解开他的衣服钮扣，让他胸部bao露出来，双手握拳，连续拳击了他胸口三下，然后两只手掌叠在一起，开始有节奏地对胸部做冲击xing按压。做了3o次胸部冲压后，她再深吸一口气，开始对他进行人工呼吸。只是高原氧气含量原本偏低，做按压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只chuī了两口气，便已经气促不支，头晕目眩。

  这时一只手扶住了她，高翔急促地说：&1dquo;我已经打了12o，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坚持住。”

  她点点头，重开始进行胸部按压，然后口对口chuī气，同时检查父亲的生命体征。她陷于一种qíng感停顿的状态，近乎机械地反复完成着心肺复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高原，已经体力透支，甚至也没有意识到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父亲。

  救护车终于鸣叫着赶来，医护人员跳下车接手，这时她接近脱力，没办法自己站起来。高翔抱起她，一齐上了救护车。

  2

  左学军在狮泉河镇医院没有脱离危险，医生告诉左思安，她采取的急救与心肺复苏措施为抢救赢得了时间，但左学军除了心脏病以外，更严重的问题是颅内出现出血，左侧肢体偏瘫，瞳孔放大，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左思安要求查看他所有的身体检查结果，医生不免不悦：&1dquo;我已经把结果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