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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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碰我！！”

  “我不想看见你！”

  安程张了张口，却现自己除了林遇的名字，好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林遇……”

  林遇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里全是排斥，“我们俩很熟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可怜，像是路边被人遗弃的猫，需要你的安慰和同情？”

  “你能不能走远一点，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能不能别碰我，能不能滚开！！”

  “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多管闲事。”林遇将脸埋在两膝之间，眼泪混着雨，谁也分不清谁，哑着嗓子继续说道，“我们不过同桌几个月，谈不上什么情分，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不是的……

  不是只同桌几个月而己。

  安程攥紧了手，那些话却像是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不仅仅只是同桌几个月而已。他知道当初下雨把伞放在门口留给他的人是林遇，知道考场上那半空抛来半块橡皮给他的人是林遇，知道林遇绊倒隔壁班那几个纠缠不休的人并非是偶然，知道是林遇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偷偷在他的篮球上画了一个哭脸并留下一个“拍它”的纸条，知道是林遇在万圣节那天往他的桌肚里塞了一大把的糖果，知道平安夜里那个藏在他桌肚角落画着笑脸的苹果是林遇给他的，知道每一次他感到很为难时林遇总是会“恰好”出现又“恰好”地打断对方的话……

  林遇为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他都知道。

  可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就像林遇所说的那样，他们真的“不熟”。他们在成为同桌前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在成为同桌之后，也是交流甚少。从前过往那些细细碎碎的片段，甚至不能作为他们要好的证据。

  只一句“自作多情”，就能完全打破。

  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里，安程没能把林遇带走。最后只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看着林遇起身，看着林遇离开。

  在那条漫长的、连路灯都照不亮的人行道上，安程隔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看清林遇的距离跟在对方的身后，看着对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着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

  他就这么站在楼下，反反复复地说，却又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

  “不是同情……”

  “我对你，不是同情……”

  “不是的……”

  他对林遇，从来都不是同情。

  是心疼，和很明确的喜欢。

  场景又回到了教学楼的那条走廊里，那儿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再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安程没有犹豫地冲进了大雨里，循着林遇和周琪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周遭的景物在视野里一点点地消失，他追了很久，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他一直找不到林遇的模样。

  他茫然地站在大雨里，喊着林遇的名字，“林遇！”

  “我在我在。”林遇一脸茫然地握住安程伸出的手，然后悄悄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应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安程，你这是做噩梦了？”

  安程猛地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看着自己被林遇握着的手，过了许久才缓了过来，然后望向周围。

  这里是图书馆，他们正倚着墙坐在一个角落里，高高的木制书架，排列整齐的书籍，将两人的身形很好地掩盖了起来。

  他们不远处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落在一地阴影间。

  安程记起来了，早上他和茶煜一起出门，最后和林遇一起来了图书馆。

  “嗯。”安程轻轻应道，“抱歉，吓到你了吗？”

  “没事没事。”林遇放下手里的书，有些好奇，“你做什么噩梦了？”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刚安程好像真的叫了他的名字。

  所以这个梦，和他有关？

  安程默了一会，隐去前世记忆的那一段，简要地说道：“一个大雨天，周琪撑着伞把你拉走，我找不到你。”

  “这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被她拉走！”林遇摆了摆手，很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好歹也是个男生，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拽走，这绝对不会的！”

  安程怔了半晌，低下头去轻轻地笑了一声，心里好像释怀了不少。

  前世是他太过犹豫，从不去争取，直到事情变得无可挽回，才感觉到后悔。可现在终归不一样了，初三到高二两年间生过的一切林遇大可不承认，可至少重生后走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哪怕林遇不承认，他也能证明自己并非自作多情。

  他和林遇之间，不再是“不熟”的关系了。

  “我信你。”安程抬起手来，轻轻地在林遇的脑袋揉了一下，又松开。

  于是在五天之后，国庆收假的第一天，一场大雨袭卷了这座城市。

  林遇瞳孔一震，望着不远处那道拿着伞兴高采烈朝他奔来的身影，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字。

  操——

  “安程，我觉得我们淋着雨去吃饭，好像也不是不行！”说完，林遇就迅地抓起了安程的手腕，不给后者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直接就拽着人冲进了大雨里。

  长长的小道上，举着各式各样花雨伞的人纷纷将视线落到了大雨中疯狂跑向食堂的两人，震惊之余不忘感叹道：“吃个饭而已，也不用那么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