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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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抵达纪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整个纪家宅院灯火通明，那气派的大门和铺满青草地的庭院，还有那静默在夜幕中的阔派建筑，都让桑榆初应接不暇。

这里和她出生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概念，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这身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旧衣裳，和这里俨然格格不入，这让她升起了一种自卑的感觉。

这是母亲居住的地方吗?

中年男人帮少年打开后座车门，少年下车，冷着脸走进大门，迎出来的保姆跟他打招呼：“少爷。”

少年瞥了眼身后迈着小碎步怯生生的小丫头：“叫那个女人到客厅等着。”

保姆自然知道‘那个女人’指的是谁，应了一声，埋下头匆匆走开了。

走进室内，桑榆初才知道站在外面看见的那些都是小菜一碟。

入门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墙壁上悬挂的名画里人物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

可这些名贵的装饰却遮不住房里的压迫和冷清。

佣人给几人递上拖鞋，只有桑榆初低低的声音响起来：“谢谢。。。。。。”

面对突然出现的生面孔，佣人诧异的看了桑榆初一眼，没有言语。

换好鞋，少年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桑榆初局促得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中年男人低声示意：“过去坐会儿吧，你妈马上就来。”

内心灼热的期待稍稍冲淡了旁的情绪，想到即将和母亲碰面，桑榆初露出一抹笑容：“好。”

她刚走到少年身边，突然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楼梯口响起：“阿沅回来啦?”

桑榆初下意识望过去，一袭红裙映入眼帘。

女人艳丽得过份，透着一股子勾人心魄的美，看着顶多也就不到三十岁，桑榆初理所当然没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她都十二岁了，母亲不该如此年轻才对。

女人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纪时沅对面的沙发坐下：“你爸在公司，今天不回来吃饭。”

纪时沅身子靠在沙发上，慵懒的吐出一句：“我是为了你回来的，并且，今后我会一直住在这里。”

女人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什么?”

纪时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冲着一旁的桑榆初扬了扬下巴：“不觉得眼熟?”

女人这才注意到多了张生面孔，对着桑榆初一番打量，心中惊疑不定：“不眼熟。。。。。。没见过。”

“她叫桑榆初。”

纪时沅好意的‘提醒’，让女人瞳孔骤然放大。

她像是见了鬼一般，惊叫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看桑榆初的眼神像极了看恶鬼。

桑榆初不明所以，手足无措。

纪时沅好笑似的：“好歹是你亲生的，十多年不见，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吧?”

女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捂住嘴，久久回不过神来。

桑榆初这才知道，这个女人，真的是她母亲。

来的路上，她脑补了许多母女重逢后温馨的场景，可惜都没有出现，这一切始料未及。

她心里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又苦又涩，那声迟到多年的‘妈妈’，怎么也叫不出口。

几分钟之后，女人像是终于缓过来了似的，一改之前虚伪的温柔，冲着纪时沅尖叫出声：“纪时沅!你不要太过份了!”

纪时沅唇角勾起一抹戏谑：“过份么?我不觉得。你猜，老爷子要是知道你结过婚还有个女儿，你还能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么?路雪尧，你做了十年的春秋大梦，该醒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说完，他起身上楼，末了又顿下脚步冷声提醒：“对了，以后别装模作样叫我‘阿沅’，我听着恶心。”

路雪尧在客厅发疯似的摔摔打打。

桑榆初被眼前的一切吓呆，攥着小手瑟瑟发抖。

等路雪尧砸不动了，中年男人才出声：“路女士，孩子在乡下没什么可靠的亲人了，生父四年前已经去世，她一直借住在叔叔家，经常挨打，现在不是你情绪失控的时候，好好跟孩子叙叙旧吧。对了，老爷子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后到家。”

说完该说的，他也没有再逗留，把时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路雪尧闻言猛地看向桑榆初，眼里没有一丝善意，只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