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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王子猷才打开车锁。苏拉闪身下车,甩上车门。
他立刻发动了跑车,绝尘而去。
过往,如一头蛰伏的猛兽,终于觑准时机,在当下的平静表面撕开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破口。
夜色凝重得能用刀子割开,高耸的路边树如张牙舞爪的怪兽。细高跟鞋持续折磨着苏拉的脚腕,她挎着个链条小包,在凉风中瑟瑟发抖,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和十多年前不同,鹤市如今的治安很好,即便是单身女性,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走夜路。这里有些偏僻,不好打车,路灯昏黄,前方拐角就有个治安警察亭。
苏拉走到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在长凳上坐下,叫了辆网约车。
长凳的另一头坐着个杀马特发型的小姑娘,嗓门很大地用乡音打电话:
“阿妈……生意可好了,都点名找我洗头……”
“赚了钱,自己开一家……”
“……让阿妹考大学,学费我出!”
苏拉听了一耳朵,露出淡淡的笑意。
作为律师和理财规划师,她能给这小姑娘一百种更谨慎地运用自己财产的建议。
但没有一种,能让她比现在更幸福。
夜班公交很快到站,小姑娘扭着小胯蹦上公交车。
司机隔着车门冲苏拉吆喝:
“最后一班了哦,不走吗?”
苏拉摆手,车门遂关闭,公交车缓缓驶离,仿佛带走了人世间全部的温暖。
这时,雨水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
网约车到了,却是停在路对面。电话里的司机嗓门很大:“这边都是双实线,小姐,麻烦你过个马路。”
“不能开过来吗?”
“不好掉头,得绕几公里,我这单都不划算了。”
苏拉愣了半分钟:“那算了,你走吧。”
司机:“……过个马路而已,你是不是有病?”
苏拉:“有病犯法吗?”
“……”
车辆驶离,雨将天和地、灯和路凝成一片,车站里坐着的苏拉,像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
手机嘀嘀响了两声。苏拉以为又是郑永明苦口婆心的告诫,仔细一看,却是林渡发过来的。
他拍了一打油汪汪的蒜蓉烤蚝给她看。看上去十分地不健康,……并且好吃。
“你晚上吃的什么?”
给苏拉发照片的时候,林渡正和何崇光在路边吃烧烤。
这些日子以来,他孜孜不倦地给她发各种生活片段,三餐的内容,楼下广场舞大妈学的新舞蹈,山顶的夕阳,马路边花圃的小花,还有最流行的搞笑小视频。
她从未回复,他毫不气馁。
何崇光凑过来看:
“啊哟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律师啊?看头像,长得也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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