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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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六七年，終結於林秋夏的表妹生的一場大病。

她得換一個腎，急需用錢。

舅舅和舅媽嘆息連天，總是欲言又止地望著林秋夏。林秋夏知道他們未盡的話，毅然放棄了學業，隨便報上一所專科學校，為自己烙上&1dquo;應該早點賺錢”的tag。

專科院校的學生對讀書沒什麼興，精力都放在校外，個個能玩會鬧，見他長得清秀討喜，就攛掇他在極光開了個直播間，做兼職主播。

到了畢業就失業的時候，兼職主播又做成全職，成為一份勉強餬口的職業。

林秋夏驀然睜開眼時，心裡還在暗自掂量著:做主播月薪三千多，沒有五險一金，給舅舅和舅媽交上一塊，餘下的錢要付房租水電煤氣和這一個月的吃穿住用&he11ip;&he11ip;

他喃喃自語:&1dquo;怎麼比我還倒霉呢。”

&1dquo;啊?什麼倒霉?”高誰從旁邊的小沙發上跳起來，湊過來一看便喊道，&1dquo;醒了醒了!小林醒了!”

門口的人魚貫而入，莫二白，蘇小清，石雙，甚至是蔣和平都在這，賀凌風站在最後。

高大爺道:&1dquo;你小子也是真行，這都能和遊魂聯通直覺!剛剛都看見什麼了?”

&1dquo;我看見自己——”林秋夏思緒游離，心不在焉地脫口而出，又趕緊止住話頭，將自己重生的事情按下去，&1dquo;自己去遊樂場玩之類的事，亂糟糟的記不太清了&he11ip;&he11ip;大家怎麼都在這?”

莫二白忿忿:&1dquo;你昏迷了整整三宿兩天，醫院聯繫家屬，你舅舅和舅媽都說家裡有急事，沒能趕過來。我們就來了。”

蘇小清趕緊擠眉弄眼地打岔道:&1dquo;就是就是，我和你說，二白前一秒還在哭她家哥哥好命苦，後一秒就抹乾眼淚跑來啦。”

莫二白瞬間氣得雙眼冒火星子，咬牙切齒地瞪向蘇小清。對視的時候，蘇小清暗示地朝她眨眨眼睛，又悄悄瞥向林秋夏。

莫二白滿臉困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自己說錯了話，也誇張地跳起腳:&1dquo;&he11ip;&he11ip;倒也不用說得這麼詳細啊!我為他們不受祝福的艱難愛情落淚怎麼了!”

&1dquo;哇，這你都信!”蘇小清語氣浮誇，&1dquo;你確定這個&1squo;艱難’，不是你家哥哥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呀?”

莫二白:&1dquo;&he11ip;&he11ip;”

莫二白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咆哮:&1dquo;我知不知道關你什麼事!我知道還不能嗑一下麼!你一個gay怎麼像直男一樣!!!”

林秋夏忍不住發出&1dquo;噗嗤”一聲，漏氣似的笑了起來。氣氛組功成身退，&1dquo;勸告組”上線了。

&1dquo;哎哎哎，別在醫院吵鬧。&1dquo;高誰拿出那種長輩專屬的關心方式，見著小輩生病心裡著急，就忍不住恨鐵不成鋼地數落幾句，&1dquo;小林你也是，都叫你少用直覺了，怎麼不聽勸呢!尤其是這種瑣碎的東西，太日常了，回溯起來啊，最容易迷失在裡頭。”

石雙忍不住勸道:&1dquo;人家小林還病著呢，你少說兩句。”

高誰:&1dquo;他病著我才說他!現在的小年輕，真是不知死活&he11ip;&he11ip;”

石雙拿出來殺手鐧:&1dquo;賀大人都沒說什麼呢。”

高大爺瞬間消音了。

賀凌風從來沒有搶麥的習慣，都是一堆話筒懟在他眼前巴巴望著，才肯賞一兩句回應。

這會安靜下來，他方才緩緩道:&1dquo;他剛覺醒特能，沒辦法掌控，是得練。”——這是回應高誰。

而後，賀大人又望向林秋夏，&1dquo;你回溯的內容，自己心中有數麼?”

大多的人之一生，往往都有過受萬千寵愛的時候，至少生總是被期待的;林秋夏是其中個例，有記憶的時候就在孤兒院，頭一次叫這麼多人七嘴八舌地圍著關心。

他只覺得受寵若驚，直到聽見賀凌風這句話，才被一巴掌拍回現實。

真龍大人能在沐醫生家一瞥看出案件始末，能從案卷里翻出怨執的蹤跡，這時候也理所當然地看出了他這一片遊魂的來歷。

林秋夏侷促地摸摸鼻子，張嘴又合上，抿著嘴唇不知作何是好。

&1dquo;別誤會，我對你的私事沒興。”賀凌風會讀心似的，&1dquo;但你要是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找個我沒事的時候，可以來問。”

賀大人的關心都仿佛帶著點施捨的意思，就像在街邊遇見討喜的流浪貓一樣，隨手在小貓糰子的腦袋上呼嚕兩把，算是打賞。

有的小貓順杆上，撒嬌賣萌五分鐘換榮華富貴好幾年;有的貓本性帶著矜貴的雙標，貓蹭人可以，人摸貓不行，立即附贈一爪子再桃之夭夭。

林小喵這兩類都不沾邊，他沒吃過小魚乾，一口香香的罐頭就能當場死心塌地，感動不已地向賀凌風狠狠點頭:&1dquo;謝謝賀大人!”

賀凌風身邊的追隨者眾多，但都是畏大於敬，或折服於龍威，或被他的手段震懾;他又不愛那些三跪九叩，在受萬民香火的年代不愛現真身，並沒有親身經歷過供奉。

以至於，這還是他頭一次面對面迎上這般誠摯的感念，竟有些不自在，&1dquo;哦”一聲才說:&1dquo;我還有事。林秋夏，明天下午前，到我家報導。”

賀凌風說完便迫不及待地拂袖而去，林秋夏被點到名，又忍不住抓起自己的鼻尖，差點在鼻頭上戳出一個月牙彎，顯然是沒搞清楚為什麼會有這個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