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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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兄弟俩在品茶，程少臣泡，程少卿喝。沈安若偶而抬头看一眼，他泡茶的动作很纯熟，不紧不慢，自有一种悠然的洒脱。这是她没见过也没想到的，因为他从来不喝茶。

  她们俩不说话的时候，便能隐约地听到兄弟二人的对话。

  &1dquo;少臣，你不愿意离开原来那家公司我还可以理解，可你现在自己开公司，那样辛苦到底为什么？若你肯回来帮忙。只消用上现在一半的力气，就可以换来几十倍不止的收益，难道这样不会更令你有成就感？”

  &1dquo;安凯又不缺我一个人。”

  &1dquo;你怎知道不缺你，你比别人更明白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一个人撑得吃力。你跟老爸赌气，你们两个都自得其乐，结果害到我。”

  &1dquo;老头子不是笼络了很多的人才？”

  &1dquo;别人总会隔层膜，再用人不疑，也要戒备两分，怎比得上自家人可以信任？”

  &1dquo;大哥你还是这么死脑筋，最信任的人往往才是最不安全的。我曾建议过，将与程家有关联的人全隔离到管理层之外，你偏偏不采纳。还有，你又怎么知自家人就不会害你呢？”

  &1dquo;就算被自家人害到，我也心甘qíng愿。”

  &1dquo;就是因为你这么愚忠愚孝，所以才会任老头子摆布。他就吃准了你这一点。”

  他们的声音其实很小，但程少臣说完这句话后，温静雅突然抬头向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有瞬间微微的异样，转而又向安若笑着继续谈论育儿经：&1dquo;以前有同事跟我讲，怀孕期间千万可别有火气，不然孩子也一定脾气大得很，结果就偏偏忍不住，总想寻人晦气。

  &1dquo;你别笑啊，这个有依据的。当年我妈怀我时就是太好动，所以据说我在娘胎里就有多动症，他们给我取了名字叫&1squo;静雅’，希望能够将我镇一镇，结果完全没有用，我从小就跟男孩子似的，女孩儿们该会的东西我一概不会。

  &1dquo;哎，你这针脚fèng得真不错，我还没见几个城市长大的女孩会做针线活的。”

  &1dquo;前阵子去参加cha花与拼布课，学了一阵子。”

  &1dquo;你这xing子跟名字倒挺符。前阵子我还想，既然名字与xing子大多是相反的，我最好给孩子取个小名叫&1squo;闹闹’，也好省点心。看来这名字也不是绝对的。”

  &1dquo;不过&1squo;闹闹’真的挺好听的。”安若笑，&1dquo;预产期什么时候？”

  &1dquo;三月底，果树开花的时候我就解放了。”

  整个下午厨房里有一堆人忙进忙出，到了晚上，餐桌上摆得琳琅满目，桌前却只有六个人，以及一个快要出世的胎儿。

  饭局十分安静，大家只埋头吃饭，几乎不怎么说话，只听得屋外的鞭pao烟花轰鸣呼啸声连绵不绝。大约觉得气氛太静，大家长开始话，但基本是一问一答，跟记者会似的，程少臣答得最简洁，通常只有一至两个字。

  &1dquo;安若是第一次没有跟父母一起过除夕吧？”

  &1dquo;嗯。”

  &1dquo;还能适应吗？嗳，你爸妈可能更不习惯吧。这次让少臣陪你回家多住几天。今年是你过门第一年，必须要在这儿过。等以后，偶尔除夕回去陪陪你爸妈也无妨。”

  &1dquo;媳妇当然要在婆家过除夕，这规矩怎么能破坏？不适应也得学着适应。”沈安若还没来得及回话，她的婆婆就不冷不热地cha话。

  &1dquo;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没必要那么教条。人家就一个女儿，老两口大过年的孤孤单单，我们好歹有两个儿子。”

  &1dquo;就你创意多，安若自己还没说什么呢。静雅过门好几年了，也没见她哪年回娘家过年。”

  &1dquo;静雅小时候还常常在我们家过年呢。她娘家离咱们家步行半小时就到，她想回去随时都能走。这有可比xing啊？”

  那老俩口就这么冷言冷语地对上阵。

  话题由沈安若而起，她虽然自觉得无辜，但又深感有罪，有点坐如针砧，动筷也不是，坐在那里也不是，却见另三个没事人一样吃喝依旧。

  程少臣坐她对面，见她定在那边，还扬扬下巴示意她：&1dquo;吃饭。”

  那边的争辩不知何时停止，桌上又恢复静默，沈安若把头尽量埋得低。

  几分钟后，那一对老夫老妻有礼有节据理力争的争辩又开始，这次的话题是由温静雅肚里的孩子引起。总之那一对夫妻甚少有相同的观点，又从不肯迁就对方的观点，一定要辩到一方觉得累自动退出为止，从未达成过妥协。这是沈安若从与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聚中得出的结论。

  尽管满桌美肴，倒有些令人食不知味，气氛很压抑。

  &1dquo;咳，我想起小时候在你们家吃饭，爸总说君子饭食不语，谁先开了口谁都要手心挨板子。这禁令什么时候解除了。”温静雅说，&1dquo;安若，可惜你没见到那场面，好搞笑。”

  &1dquo;小时候我吃饭说话也要被大人训，大概是怕被饭噎着，长大后就不管了。”沈安若认真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