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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珂突然觉得气压瞬间变低,流动的空气似乎缓了缓,空气中的各种因子似乎在碰撞,交击出闪电和火花,她抬眼看面前俩男人,一个笑意晏晏,那笑容坚决不变,仿佛用搓澡布也搓不下来;另一个眉峰渐凝,凝起的眉峰间似风雷渐聚沉云层叠,回旋着窒息和肃杀的威压,然而无论是笑还是肃,两个人的神情,都不曾因为对方改动一丝。
正如纳兰述真正要做的事,也永不会因为对方的杀气而改变。
这般凝望只是一霎,但旁观的君珂觉得仿佛漫长千年,千年之后,纳兰述面不改色伸出手,拇指翘起,指着自己鼻尖……
“来,叫叔。”
“……”
“纳兰君让叫王叔时的表情,真是一流写手也写不出来啊哈哈……”入夜,燕京城东一座府邸内,传来君珂的笑声,“我的天,难为他居然还真的叫得出,我还以为他会立即拔剑的……”
“这都是皇族规矩,他地位高于我,我该向他见礼,但我给他见完礼之后,就该叙亲族辈分。只是这小子辈分低地位却高,以往藩王亲族进京,谁敢当真要他来一句王叔祖王叔?他这边还没开口,那边就拦住了,这小子也不是东西,称呼在嘴边打个溜就转回去了,以往给他含糊过去也罢了,今天怎么行?”
纳兰述懒懒躺在贵妃榻上,拈起水晶盘里的南齐樱桃,扔一颗给君珂,扔一颗给幺鸡,幺鸡嘴大樱桃小,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尝不出滋味,干脆偷渡到桌边,蹲在桌下,一边仰头在桌下张大嘴等着,一边一爪搭住水晶盘边缘,把盘子翻起……
“哗啦……”
酸甜多汁的樱桃,来我的嘴里吧……
哗啦一声,幺鸡满意咂嘴,却咂出一嘴空风,还有硬梆梆的水晶味道,预想中的盘子里的樱桃全部滚落嘴里的美妙感觉没有生,幺鸡愕然睁眼,便见樱桃已经换了一个茶盘装着,端在纳兰述手里,正在君珂谈笑风生地吃。
就在水晶盘倾倒樱桃即将进入幺鸡血盆大口的刹那,纳兰述眼疾手快地抄起个茶盘兜底一捞,将樱桃全部抄了过去……
偷食不成的幺鸡,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它凑到君珂身边,想要找安慰,君珂正听纳兰述说三日后皇帝接见的事,一些要注意的礼节,又说到今天在屋顶上遇见的神秘人,自然十分关注,随手塞了几颗樱桃到它嘴里,就连连追问:“追到没?是什么人?”
幺鸡没,又到纳兰述身边,纳兰述一边回答:“鲁海居然跟丢了,对方轻功了得,但也不是全无线索……不过我要先问问你,你手指是怎么回事?”他问这问题时语气已经换了严肃,看也没看幺鸡一眼,顺手塞了一把樱桃核给它……
幺鸡愤怒地将樱桃核吐出踩烂,又跑去扒君珂的裙角……我要吃那盘南乳肉点心!
君珂被纳兰述问到这个问题,顿时心虚,当初纳兰再三规劝她不得修炼沈梦沉的东西,她撒了谎,偷练了十檀指,如今很可能这又是沈梦沉的恶当,她早不听纳兰劝告,导致屡屡出问题,害得纳兰述无法隐藏身份为她出面,现在纳兰述终于问到这问题,她顿时笑得讪讪,只想着该如何道歉和解释,哪里还想得到幺鸡的情绪,胡乱摸了摸幺鸡的大脑袋,又塞了一把樱桃给它,拍拍狗头道:“去吧去玩吧。”一边垂眉敛目乖乖对纳兰述忏悔,“是我不好……我确实没忍住,动了《毒经》,我在里面翻来翻去,找了个最不起眼伤害最小的毒指练的,其实不过是想自保,连伤人的心都没有,谁知道……”说完垂头,吸鼻子,诚恳地道:“你惩罚我吧。”
半天没有声响,君珂悄悄地从眼角缝里偷瞄一眼,正看见纳兰述负手站在她面前,面沉如水,毫无笑意,君珂看惯了他对自己的各种微笑,从没见过纳兰的铁面,此时第一次见,才觉原来嬉笑从容的纳兰述,面瘫起来那冷肃气质比起剖腹君那真叫不遑多让,无需言语,只那般冷冷看着你,自然便觉得上位者的尊贵和威慑,迫人而来。
唉,果然是一个纳兰家的……
“你确实该罚。”纳兰述淡淡道,“我原本该把毒经没收的,但你说要给柳先生,我信你,便罢了。你这事惹出祸端也罢了,关键辜负了我的信任,你说,要怎么办?”
君珂这下可真有几分委屈了,不要上纲上线嘛,人家根本没有践踏你信任的意思嘛,你个高富帅,是不容易理解穷吊丝的艰难的!
“随便你呗。”她咕咕哝哝答。
纳兰述手一摊,君珂自动乖乖摸出毒经交上。
纳兰述将书在手中啪啪地拍着,仰头望着承尘沉吟道:“该怎么惩罚你呢……”
“不都交了赃物了么。”君珂微弱地抗议。
“该怎么罚你呢……”纳兰述还在认真思索,声音拖得长长。
君珂叹口气,站起身,扎扎腰带向外走……按照学武那段时间的惯例,如果她练得令人不满意或者犯了什么错误,要么去沙坑里埋几个时辰,要么去吊桥做各种高难度倒挂,要么去当尧羽卫们的沙包,这里没有吊桥和沙坑,不用问,必然是沙包命,君珂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戚真思那张兴奋的小脸……她上次就说好久没人肉沙包了拳头好痒。
她还没走出三步,身后纳兰述道:“你去哪?”
“挨打呗……”君珂怏怏地。
“我有这么说吗?”
君珂回头,便见眼前人影一闪,纳兰述已经扑了过来,一瞬间君珂惊骇无伦……不是吧,他真的气成这样,要亲自出手吗?
扑地一声她被纳兰述扑倒,身后正好是张美人榻,君珂只觉得眼前光影一乱身子一重,纳兰述已经重重压在她的身上。
他明净容颜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黑沉若羽,几乎要扫到她脸上,这么近看纳兰述,君珂也不禁赞叹一下……郡王您用的什么润肤露啊,您这高密度高弹力毫无毛孔粉刺暗斑青春痘和一切色素沉积的肌肤,叫女人们看见了怎么活啊?
欣赏完了才想起来这姿势的不对劲,她使劲用脚踢他,“起来!起来!”
纳兰述这么个狼扑的姿势,居然还是刚才那一本正经的神情,在她肩膀上撑着颊,玩着她的头,一脸深思,幽幽道:“该怎么惩罚呢……”
君珂又好气又好笑,抬膝就要翻开他,纳兰述却突然笑道:“想到了。”一偏头把脸凑过来,笑吟吟道:“。”
“……”
半晌君珂恼羞成怒地去推他,哪里推得动,纳兰述的脸让来让去,始终不离开她唇的范围,“快亲!”
“我选择当沙包!”君珂严词拒绝,纳兰述理都不理她,一伸手捧正她的脸,严肃地盯着她,从鼻子里出一声,“嗯?”
少年的眼眸原本琉璃水晶般清亮又光芒璀璨,此刻不知是欣喜还是别有所感,笼罩了一层烟气茫茫,如晶石滴露,流转幻光,君珂被笼罩在这样的眸光下,近在咫尺,呼吸相闻,自以为还算沉静的心,也不禁砰砰跳了一阵,一时间也便忘记了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
纳兰述见她不答,眼眸里灿灿金光褪去,却也换了盈盈水意,像山岚下湖面如镜,层波荡漾,不禁心中也是一荡,荡啊荡的便分外大胆,捧正君珂的脸,对准她的唇,将自己的侧脸凑上去在她唇上一触,还狠狠地压了压,然后才放开手,偷腥的猫儿般满足地摸了摸脸颊,眯眼陶醉大赞:“乖!”
君珂:“……”
她被无耻的郡王殿下气得脑子昏……见过初吻被强夺的,但没见过这么被强夺的!
“你亲了我。”郡王殿下笑眯眯地指控,“礼尚往来,我得回亲一下。”
君珂双肘一压膝盖一顶便待跳起,纳兰述早有防备,在她跃起的那一刻并没有压制,反而稍稍放开,君珂弹起,身子惯性向上一窜,纳兰述让开的身子突然又压了下来,上方那张桃花面笑吟吟偏偏头,俯俯脸,迅调整角度,迎上……
“噗。”
声音其实微细近乎于无,毕竟唇和脸颊相接哪能出什么刺耳爆响,然而听在君珂耳里不下于洪钟乍响,她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唇正恶狠狠压在某人脸颊上,而某人微闭眼,大侧头,神情陶醉,快乐无休。
君珂唰地向后一让,后颈却被纳兰述一把揽住,随即他恬不知耻地道:“唉,这么亲的,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太没气质了,珂儿,我们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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