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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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乐睡得很熟，自然没被他温柔的动作弄醒，浅浅的呼吸依旧均匀。

  护士愣了一下，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只见这位长相帅气的男子微微笑了笑，说：&1dquo;好了，可以扎了。”

  &1dquo;啊&he11ip;&he11ip;哦。”刚来医院的年轻护士手忙脚乱地给他扎针，看见那针脱位直接穿透了皮肤，不禁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平淡的神色，好像那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手一抖，扎了好几次都没扎进去，年轻护士不由得有些尴尬，额头都渗出汗来。

  归剑明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说：&1dquo;换只手扎吧。”

  护士终于把针给扎好，回到工作台，不由得轻叹口气，跟一同值班的同事说：&1dquo;那个加3床的病人，长得真好看，人也很好，我给他打针把他手背都弄肿了，他也没脾气，还微笑着让我换只手打呢。”说到这甚至有些感动，&1dquo;哎，陪床的也不知是谁，趴在那呼呼大睡，把人针管都给压得脱位了，他还不忍心吵醒那个人。”

  &1dquo;不知道什么人，是昨天送来的，半夜三更从血库拿了好多血来输，好像是车祸吧。”

  &1dquo;哦，看来伤得不重，这么快就醒了。”

  两人小声的议论，远处的归剑明自然没有听到，他的目光一直投在程乐的身上，看着趴在身边的他熟睡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太愚蠢，太怕会泥足深陷之后被他再次抛弃，以那种笨拙的借口跟他分手，那么现在，两人或许是最亲密的情侣，今天的事故根本就不可能生，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想轻轻抱一抱他，手却颤抖着，碰都不敢碰他。

  归剑明不知道出事的那一刻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扑过去护住程乐，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那巨大的钢管直接砸过来，如果撞到头可能会命丧当场，可在那一瞬间，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程乐有危险，程乐不能有事，程乐程乐，满脑子想的都是程乐。

  在大脑做出判断的前一秒，身体已经先一步扑过去护住了他。

  或许在潜意识里，程乐便是他这辈子，最想珍惜和保护的人吧？

  归剑明看着程乐的睡脸，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他怎么会陪在身边，不是应该夏羽来陪床才对么&he11ip;&he11ip;或者夏羽那家伙又使了什么鬼点子才把程乐留下，又或者&he11ip;&he11ip;是他自愿留下的呢？

  他是原谅了自己吗？还是因为，自己是为救他才受的伤，他心里不安才留下的？

  归剑明心里一片乱麻，也理不出个头绪，只怔怔地看着程乐的脸。

  不知不觉中，天很快就亮了，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让走廊变得明朗了许多，程乐的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清晰起来。归剑明忍不住轻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见手边的人肩膀一动，好像醒了过来。

  归剑明赶忙把手缩了回去。

  程乐果然醒了，迷迷糊糊打了个呵欠，然后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慢慢抬起头来，刚想给归剑明拉拉被子，却对上他复杂的目光。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有些尴尬，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沉默良久后，程乐才轻声道：&1dquo;什么时候醒的？”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程乐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然后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倒是归剑明，似乎恢复得不错，气色也好了起来，笑了笑，低声说道：&1dquo;我也是刚醒。”

  &1dquo;哦&he11ip;&he11ip;”

  两人一时无话。

  良久后，又同时开口——

  &1dquo;你昨晚&he11ip;&he11ip;”

  &1dquo;你为什么&he11ip;&he11ip;”

  怔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同时停了下来，又沉默了片刻，归剑明才低声道：&1dquo;你先说。”

  程乐回过头来看着他，轻声问：&1dquo;为什么救我？”

  归剑明僵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1dquo;不为什么，当时&he11ip;&he11ip;我也没多想。”

  想到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扑过来的那一刻，程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沉着脸道：&1dquo;你觉得这样救我一次，我就会不计前嫌吗？或者，你认为我会感激你，甚至因此而内疚？苦肉计早就过时了吧，对我并不管用。”

  归剑明心里一痛。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是这样富于心机的人？救他只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甚至拿命开玩笑，就为了他的原谅？

  归剑明收紧了拳头，因为打针而青肿的手背，血管都变得狰狞起来，握拳的动作更是带动了一阵钻心的疼，归剑明额头出了层冷汗，也不在意，只是觉得心里涌起一阵阵说不出的酸楚。

  原来在程乐的心里，自己是如此不堪的人，呵&he11ip;&he11ip;

  或许在甩了他的那一刻，他对自己原本就微薄的信任，早就消失殆尽了吧。

  归剑明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说：&1dquo;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感激，更不想拿这件事做筹码，征得你的原谅&he11ip;&he11ip;”归剑明的声音有些僵硬，顿了一下，又说，&1dquo;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

  &1dquo;换做是程悦，夏羽或者小唯，我也会救。”

  &1dquo;程乐，你不要把我看得那么卑鄙好吗。”

  归剑明扭头看着程乐，深沉的眼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那种纠结的痛楚让程乐心里不由得一颤&he11ip;&he11ip;

  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把话说重了，程乐也有些后悔，可是一想起他不顾安危护住自己，程乐就很火大，到底在气他还是气自己，也分不清楚，只知道，这样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看见第二次了&he11ip;&he11ip;

  再也不想看见他为自己受伤&he11ip;&he11ip;

  程乐低下头，轻声道：&1dquo;我&he11ip;&he11ip;也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he11ip;&he11ip;”

  这个时候才现语言太过苍白，很多话根本说不出口，程乐心里一团乱麻，半晌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干是闭上嘴。

  归剑明心里难过，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轻轻闭了闭眼，稳了稳情绪，这才柔下声来：&1dquo;昨晚守在这儿很累吧，要不&he11ip;&he11ip;你先回去休息。我没事的。”

  程乐忍不住道：&1dquo;没关系，我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