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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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天——”

  “你们给他做催眠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曾彤吓了一跳，她的话直接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后面的那道声音很大将曾彤的声音直接淹没，向晚意目光沉沉地看向陈光明，那眼里有忽然用涌上来的不满。

  陈光明语气变冷：“向先生，我们为他做催眠是出于案件的需要。”

  “可是，这只会让他再经历一次伤害，他的痛苦只会成倍地增加！”向晚意第一次在陈光明面前有了明显的情绪起伏，他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焦急。

  陈光明望着他：“向先生很关心沈明非啊，看来你和他的关系并不如你昨晚所说的接触不多，没什么交情。”

  向晚意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从陈光明的联想中反应过来：“我和沈明非确实没有交情，我这样说只是出于对他遭遇大难的同情，既然你们已经为了做了催眠，那我再争辩也毫无意义，我只是——”，他的声音忽然停下，身体转了个方向，面对着陈光明，略带强势地道：“希望陈队长在破案的时候还是得多点儿人情味。”

  “哎——”，李侠一听就冒火了，忍不住就要开口替陈光明辩解几句，还未开口，就被陈光明制止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不过是一段小插曲，但究竟是否在有心人的脑中留下印象，那就不得而知了。

  走了五分钟，到了沈明非的病房。向晚意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走向了那扇长方形小窗户，一个纤瘦的背影蜷曲着身体正在睡觉，身体微微起伏着。向晚意只看了几秒钟就退后一步，看向曾彤问道：“他一般要睡多久？”

  曾彤回道：“没定时，他平时极少说话，不是呆就是睡觉。”

  “可以进去看看他吗？”向晚意提出要求。

  曾彤有点犹豫地看向陈光明：“他睡着了，也要进去看看吗？”

  陈光明没有拒绝，他示意曾彤打开病房门：“没事儿，我们进去待会儿就离开。”

  “好吧”，曾彤只好答应下来，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磁性工作卡，对着门上的读卡器一叮，铁门咔哒一声就开了。

  向晚意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如同牢笼般的病房，他的眉心萦绕这一缕悲凉。因为沈明非还睡着，几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向晚意却没有了之前的激动，他始终站在陈光明和李侠身后，并不立刻上千靠近。

  陈光明侧身露出了床上背对着几人的沈明非，对向晚意轻声说道：“向先生，过来看看吧。”

  向晚意轻轻颔，靠近了病床。他站在沈明非的后背，看着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搭落在他的身上，弯曲的脊背上硌出几个骨头形状来，看起来瘦的厉害。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向晚意收回目光，重退回到了原点，语气略有怅然地对陈光明道：“陈队长，就这样吧，让他好好休息吧。”

  陈光明意有所指地多问了一句：“要不要等他醒来，你试着和他说说话，万一他可以恢复记忆呢？”

  向晚意勾起嘴角，轻轻一笑：“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交情不深，何来帮他恢复记忆的本事呢。走吧——”

  “啊，他醒了——”，一道清脆激动的声音一下子把几人往外移动的步伐锁在了原地。

  此时依旧侧身躺在病床上的沈明非不知何时悄然翻过了身，一双眼睛直愣愣地落在向晚意的脸上。陈光明在这目光上来往打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沈明非此时的目光极其地亮，好似重换了一盏瓦数极高的大灯泡，甚至有点夏日夜空中低垂的星子，里面是清清亮亮的澄净，他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可想而知沈家的惨事给他带来了多少精神上的风霜，嘴唇因为干燥起了不少死皮，头柔顺地顺着头皮搭下来。

  房间里，响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声音：“看来沈明非认识向先生。”

  向晚意早已顿住了脚步，他说道：“那就试试吧，看看他是否认识我？”说完，就径直上前，在沈明非面前站定了，他轻轻地对着沈明非的脸喊了一声：“沈明非。”

  沈明非与他相望，两人都没有出声音。向晚意眯起了眼眸，看着沈明面无神色的一张脸。

  良久，沈明非忽然就再次像先前的很多次一样无知无觉地移开了目光，双眼再次变得呆滞，之前的清亮像是覆上了厚厚一层灰，再也不见澄净。向晚意缓缓直起了身，他转过头看向陈光明，语调平平地道：“陈队长，他不认识我。”

  有目共睹的，沈明非确实没有对向晚意这张脸有任何触动。

  曾彤的声音在一旁低低传来：“陈队长，我们可以先出去吗？”

  陈光明的眼睛看向向晚意：“走吧。”说完，他最先走出了病房，向晚意走在最后，他忽然就停住了脚步，他再次回头看见沈明非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一双眼睛再次看向了向晚意，只是再向晚意回头的同时，他已经敛去了光芒，依旧呆呆地坐在床上。

  向晚意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而后他忽然就开口喊住了陈光明：“陈队长，我有个请求。”

  陈光明眸子深处幽幽动了动，而后淡笑道：“向先生，请说。”

  向晚意点点头，目光移向了沈明非那张呆滞的脸上，半晌才说：“我想带沈明非去我家里，我会请人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