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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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嫣坚持抱着他的胳膊，翟容坚持将她的手捋开。两个人弄得在悄悄打架似的，他的手指那么有力气，而且，好像很厌恶的样子。她抗不过，只好悻悻然拿开。

  他侧过头，看到她耷拉着肩膀，低垂眉眼，被他拒绝得一副可怜相，压低声音，对她解释道：&1dquo;我不是对你凶&he11ip;&he11ip;这里都是我兄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he11ip;&he11ip;不要跟在小绿洲时似的。”在小绿洲的时候，他是允许她靠在他的胳膊上的。

  &1dquo;哦，知道了。”秦嫣不接受他的解释，气鼓鼓道，&1dquo;二郎主是不会为我负责的，所以我们要适当保持距离。”说着，她挪动身子，距离他半尺开外坐好。小脸故意别向另一边。

  &1dquo;若若。”她跟他保持距离了，翟容反而凑过来。

  秦嫣避让过一些距离，口中不耐烦道：&1dquo;又什么事情啊？”

  &1dquo;你要听话，等会儿找机会自己下城去，不要留在这里。”

  &1dquo;我不走。”

  &1dquo;乖，打起仗来没人顾得了你的。”

  &1dquo;我又不是没见过打仗，而且已经下不去了。”秦嫣说：&1dquo;他们又有军队过来了，把我出去的路堵掉了。”她转看他，&1dquo;我跟你们在一起，我不会拖后腿的。我可是南云山的沙匪！”

  翟容扶着土墙站起来，果然看到，一队图桑军队驻扎在那条地震裂缝之侧，秦嫣钻入缝中下城是可以的，但是要逃出去就是不可能了。

  秦嫣看到他摇晃着重坐下来：&1dquo;你看到了吧？”她方才是趁着图桑人忙着退阵驻扎，才钻入那城墙缝隙的，此刻图桑人重兵包围，视线都盯着这城墙，她确实无法原路退回了。

  翟容也很无奈，靠在土墙上，闭着眼睛。

  秦嫣嘟了一会儿嘴，到底此刻不是赌气的时候，她想到他还没喝过水呢。她得照顾他，不能忙着互相置气。

  &1dquo;你喝点水吧？水已经温了。”秦嫣从怀里将水囊掏出来。翟容伸手取过来，拔下牛角塞子就往嘴边送。秦嫣叮嘱着，&1dquo;润润嘴，受伤不能多喝水，你该知道罢？”

  &1dquo;啰嗦。”翟容依言小口喝着。

  &1dquo;这是为你好。”秦嫣带着气恼道。

  &1dquo;那谢过你了。”翟容也淡淡的。

  秦嫣托腮看他喝水，她特地爬上来，就是为了多看看人不是吗？他的喉结看起来很招人，脸上灰扑扑的，可是轮廓还是很好看。

  翟容被她看得，浓密的睫毛一抬：&1dquo;看什么？”秦嫣反应很快，说：&1dquo;二郎主，你好脏啊。”

  翟容看看她的脸：&1dquo;你怎么脸上蹭那么多土？身上可有擦伤。”拉她手臂，要看她背后。

  &1dquo;没有啦。”秦嫣避开他的手指，&1dquo;保持距离，保持距离，那些可都是你兄弟啊。”

  两人正在小声说话，听得有人提议道：&1dquo;先将死者收敛一下罢。”

  若是城下立即攻击起来，他们躲无可躲，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收敛尸。

  诸人立起身来，将尸体做了些掩盖。年轻人们轮流给死者行礼，做了最简单的祭拜。唐人对于丧葬之事十分看重，纵然如今是非常时期，也要做起码的收敛。

  翟容也站起来，在冲云子道长化仙之处，郑重行了跪拜大礼。

  江湖弟子们都情绪低沉地跪地行礼。

  道长性格洒脱淡泊，此番又死得惨烈，力挽重澜。众人都很敬重他。

  傅言川大侠心思粗糙，性格暴烈，平日里多靠冲云子道长的斡旋，方能各处周全。此时颇有失臂膀之痛。傅言川大侠将冲云子道长的残剑妥当收好，准备给他送回师门，以慰英灵。关客鹭背着掌门剑，给师叔磕了头。

  虽然死者为大，但眼前局势紧迫，大家也不能多寄哀思。先吃些东西，休息好。还需要多多提防，万一图桑人又进攻上来。

  众人知晓了城下是莫贺咄可汗，且对方的大军可能正在分成不同的零散队伍，渐渐汇拢过来，然，在此时又能做什么呢？

  陈蓥觉得空气实在沉闷，见秦嫣还有一个包裹也是装得鼓鼓的，他用手中的剑鞘挑了挑，好奇问她：&1dquo;小妹妹，里面还有什么？”

  &1dquo;兵器。”秦嫣走过去，从里面掏出一把把图桑弯刀，也是她从城墙下死尸堆里扒拉出来的。

  &1dquo;你们能用吗？还有弓。”她低头从那些死人衣服里使劲拽出十来张硬弓。带弯刀上来，是她在城墙下算着图桑人的数量，现真正能够冲上城墙的并不多，大多在城墙边就被中原人打下去了。所以城墙上弯刀数量肯定不多。而中原人的武器肯定大多折损了。

  至于箭，她知道城墙上不缺，到处都插满了。

  两人正说着话，那些江湖弟子们处理完一些死伤之人，指了几个去把着风，剩下的都围拢到秦嫣那两个包袱边，听他们说话。

  他们被图桑人堵在这里三天三夜，日夜厮杀。同行数人死在异族军人的刀下，心中郁闷痛楚难以纾解。此刻又得知城下可能大军将至，众人前途渺茫，大家都只想说说话，借此释放一下内心的烦闷。

  看着秦嫣从包袱里面刨出不少兵器，众人都微觉意外，这个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可是能够攀爬上城，还能考虑如此周到，带东西上来，一定不是普通人。连傅言川，傅大侠都跟秦嫣说话了：&1dquo;你是如何拿上来的？”

  对长辈，秦嫣不敢油嘴滑舌了，说：&1dquo;就是那条缝，我先将东西推到下面。自己爬上来，然后用这个绳子把东西打散了，一点点拖上来的。爬了好多次。”

  众人想到他们在这里休息的两个多时辰中，她钻在那条小缝里，如地鼠一般攀上又爬下数十次，其忍耐力实在令他们也觉得刮目相看。问翟容：&1dquo;老翟，这小娘子跟你什么关系？”

  翟容抬起眼睛，一时怔愣，回答不上来。

  秦嫣道：&1dquo;我是他妹子。”

  如果是一群陌生人，那也就混过去了，可她面对的这些江湖侠少们，曾经跟翟容在大泽边有过交情。特别是他的表哥杨召，乃是个大嘴巴。众人对翟容的敦煌翟家并非一无所知。陈蓥道：&1dquo;他只有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兄长，没说过有妹子啊。”

  &1dquo;&he11ip;&he11ip;”秦嫣眼珠一转，想起在云水居的说辞，&1dquo;义妹，认的义妹。”

  陈蓥道，&1dquo;我们一起从北山过来，也混了一个多月了，没听他提起。敦煌刚认识的？”

  &1dquo;嗯，”秦嫣说，&1dquo;敦煌刚认识的。”

  陈蓥困惑起来：&1dquo;老翟回敦煌才几日？”

  秦嫣脑子里西域的故事多，编个身世难不倒她：&1dquo;我遇到强徒，走投无路。二郎主帮了我一把，嗯，就这样。”

  &1dquo;走投无路&he11ip;&he11ip;”陈蓥说，&1dquo;那也应该是他家婢女，为何认了义妹？”

  秦嫣以求援的目光看向翟容：这郎君是什么人，为何这么爱刨根问底？

  翟容靠在黄土墙上，无声地翻了白眼。陈蓥在自己师门里被诸位小师妹昵称为&1dquo;大甜甜师兄”，跟南蜜瓜似的，又甜又沾牙。谁让你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