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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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自私，她求生，她藏藏掖掖的，想混个小日子。但是，面对傅言川大侠如此惨烈的死亡，她的心中被震得底朝天了。从小长清哥哥跟她说的，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都不要将自己的底牌都落在别人手中的告诫，此时都被她忘记了。

  秦嫣边走边说：&1dquo;夕照城里我不太熟悉，当初因这里沙匪盘踞，没能进来，但是城外一沟一壑我都能记得。”

  翟容当然也就听着而已。他认为，她口中说的&1dquo;记得”，那大约记个大概罢？有多大用处？说道：&1dquo;先找到出去的口子再说。”

  在柯白岑的带领下，他们在这个山底东绕西绕，渐渐接近了出口。柯白岑对这些古密道、洞穴上的了解，的确没有判断错误。这一路上蜿蜒曲折，若不是他们是反向从里往外走，只怕也几次走错方向了。

  这条通道充满了浓浓的后汉风格。甬道上，五面饕餮有翼兽凶悍地镇守两旁。在火把的照射下，宛如鬼蜮降临。

  翟容轻轻拽拽秦嫣的手：&1dquo;怕不怕？”

  秦嫣鄙视道：&1dquo;你当我小孩啊？不怕！”

  &1dquo;若若，你长高点就好了。胆子这么大，一定看起来很有气势。”

  秦嫣听着他又挖苦自己腿短，说：&1dquo;我会长高的！我会长高的！”

  柯白岑回头提醒两个人：&1dquo;我们这里都是出家人，你们规矩一点。”他和大陈、小关他们都是道门弟子。

  大家在山底迷杂错综的通道里走了一段路，柯白岑说：&1dquo;到出口了。”

  陈蓥说：&1dquo;谨慎一些，这出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众人压低身形，慢慢向那个洞道爬进去。

  当他们从一个不起眼的土屋地窖中爬出来的时候，月光照在众人的脸上。大家都觉得，仿佛已经离开了这个世间许久一般，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着这春夜冷冽的鲜空气。

  柯白岑问：&1dquo;我们在城里还是城外？”

  翟容率先走到土屋矮小歪斜的门前，朝外张望了一番。外面图桑人的军队十分密集，火把却不多，想来是为了掩藏城中埋伏的形迹。

  然后退回到众人中间：&1dquo;这里还是在夕照城里，到处都是图桑军人。泥孰王也还没有到，没有作战的痕迹。”

  柯白岑说：&1dquo;那先退回去，迷道里更安全一些。”刚刚呼吸了几口鲜空气的众人，再次鱼贯回到密道。

  翟容说：&1dquo;我们如今，我和小石头的轻功最好，我们两个去绘制夕照城的兵力排布，然后设法下城送信去。你们几个先躲在这里。”他提醒众人：&1dquo;这座城里如今是论万人的兵马，来去人数都密集，你们一定不能随意出去。”

  柯白岑道：&1dquo;你们自己也要小心，如果实在逃不出去，还是回到这条路上来。这里的迷道设置，还是可以给我们一些屏障的。”

  &1dquo;好。”翟容和石越湖同意了，&1dquo;的确是密道里面更合适我们防守一些。”

  &1dquo;你们等一下，”秦嫣从地上扒出一块平整些的薄石片，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大家看着她打开，里面却是几块赭石、朱砂、藤黄、石青等颜料。翟容诧异：&1dquo;你带着这个东西做什么？”

  &1dquo;我买的。”

  &1dquo;这些东西很贵，你如何会舍得？”翟容知道她为了一文钱都能算计好久的小家子气，忽然拿着如此奢侈的几块颜料，觉得有些好奇。

  &1dquo;学画用啊。”秦嫣将身上的黄色麻布坎肩取下来，铺平在地面，借着他们的火把，将头削下一点揉成团。同时将赭石石块递到翟容手里，&1dquo;你帮我调一下。”

  翟容以内力，将赭石石块震成细碎的粉末，用水囊中的水调匀成深红色的浆水。秦嫣蘸着这赭石，开始画起夕照大城周边的地形舆图来。

  一开始，大家抱着旁观的心态，渐渐的他们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秦嫣绘图的度非常快，这并不让他们感觉到奇特；令他们感到惊异的是，她绘图时那种规范。

  即使这些江湖侠少们对于夕照大城周边的地势环境也不是太熟悉，可是从那种规范中，他们感觉到了这张舆图有着异乎寻常的准确性。翟容低头看着，她的标注、变化、转角，每一个触，都是非常严正的大唐舆图画法。

  须知，在这个年代，舆图也是一个地方的机密文件，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见到这样的东西。更何况，还能熟练地用这些标准的模式，将其描绘出来。

  秦嫣能够如此迅绘画出来，是从小外出执行任务之后，长清哥哥都会让她将自己经过的主要地方进行描绘。这夕照大城城外的地形图，她前一年才给长清哥哥画过。长清是居住在长安的古楼兰后裔人，他一步步将大唐舆图的画法，将她一点点训练出来。

  秦嫣画完，递给翟容：&1dquo;给你，你一起带去给泥孰王。”

  翟容沉吟了一下，问她，&1dquo;若若，你怕不怕跟我们去城里转一圈？”看着秦嫣手底的这张舆图，翟容觉得自己画出来的，只怕是粗糙无比的陋作。

  &1dquo;不怕。”秦嫣回答。

  翟容拍板决定了：&1dquo;我带着你一起去夕照城看看。”他回头对石越湖道：&1dquo;小石头，准备出。”

  柯白岑道：&1dquo;你们带着她，就很难出城了。”

  &1dquo;出不了城，就让小石头一个人去送消息，我掩护小石头下城也更稳妥一些。再将她带回这条密道里来。”他又对秦嫣道，&1dquo;若若，想好，还可以反悔。”

  &1dquo;不反悔。”

  翟容笑了起来：这个能爬上城墙救他的女孩子，实在胆子大得可爱啊。他对于若若为何上城头，一开始也很不理解。当看到莫贺咄可汗带着大军蜂拥入城的时候，他算是想明白过来了：小毛丫头是来救他的。

  第58章木昆

  这些江湖侠少被围夕照城数日不得出去，是因他们遭到的是，整个军队的主力围攻。而当时图桑军队里更有昔阳巴莱这样的武者镇守着。

  莫贺咄可汗准备在这里布下与泥孰会战的天罗地网，像昔阳巴莱这等高级军官，对于夕照城周边的地形也研究得很透彻，侯盛没有能冲出昔阳巴莱设下的包围圈，反而被腰斩于对方的波斯大剑之下。

  如今的情形反过来了。

  先，翟容他们在暗，敌人在明。翟容他们已经跟图桑军队好几次近距离交手，尤其在剪除了对方两名最强武者之后，双方个体对抗时的力量也生了变化。像昔阳巴莱这种，能以一敌他们数人的高手，在莫贺咄可汗的军中是屈指可数的。余下的那些武人他们应付起来不算特别困难。

  其次，图桑军队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些唐人身上了。他们的目标是对准城外，准备会战泥孰王。既然以攻击为目标，防守就没那么铁桶一块。翟容他们又有了若若帮忙，对城下的地形现在也有把握了。只消不大面积惊动图桑大军，找到一个不令人注意的角落，凭借轻功迅逃离，这也是很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