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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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睡莲朝站在男仆位的刘管家使了个眼色，刘管家郎声道：&1dquo;举哀！”

  众仆得了号令，齐声大哭，乐匠们奏起哀乐，空中冥钱纷飞，如下起了鹅毛大雪！

  看着柳氏感激而惊讶的眼神，颜睡莲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四年前，睡莲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来看她的人倒也不少，只是各怀鬼胎，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她的。

  唯有七婶娘柳氏，她喂给自己甜香的玫瑰露，还用冷布巾敷眼皮消肿，见自己终于睁开眼了，她倒是退了两步，有些生硬的说：&1dquo;你——你母亲化作天上的星星，一直会守护着你&he11ip;&he11ip;”

  且不谈柳氏哄人话多么拙劣，颜睡莲从她眼神里看到了怜悯和疼惜，这就足够了。

  今天睡莲做的这些，无非是柳氏投之桃李，她报以琼瑶罢了。

  小暑天双姝骑马来，探辱娘睡莲起疑心

  承平二十五年，六月初三，小暑。

  这个时节的风不再有半分冷意，暖烘烘的，吹久了人就会困，蟋蟀在庭院角落里乘凉，老鹰高飞避开大地的炎热，所以就有了&1dquo;温风至，蟋蟀居宇，鹰始鸷。”的说法。

  不过，再热的天气，也阻拦不了女人们逛街的兴致，此时已经八岁的颜睡莲正和闺中好友姚知芳骑着蜀地特有的&1dquo;窄马”，从染布街逛到了玉石街。

  &1dquo;窄马”产自越西、西昌一带，体型瘦小，性格温和，适合走山路，成都是各民族混居的大城市，民风淳朴开放，平民女子可以骑着牛和驴行走，名门仕女戴着薄纱帏帽骑马逛街是很平常的事情，像知芳睡莲这样年纪小的，连帏帽都可以不戴。

  古成都街道的店铺最有特色的，就是一到夏天，沿街铺子都在门前搭起竹编的凉棚，而且每家的凉棚都连在一起，形成类似长廊的走道，遮雨也遮日光。商铺有了这样尾相连的凉棚，即使在酷暑天也不乏客人光顾。

  &1dquo;睡莲妹妹，你觉得好不好看？”姚知芳挑着耳垂上的嵌金刚石海水蓝玉耳环，凑过去问颜睡莲。她们刚刚从玉石街的一家饰铺子里出来，睡莲陪她取回了前些日子定做的耳环。

  姚知芳穿着米黄碎红撒花交领纱衣，同样材质做的纱裙，再配上这对耳环，更显得她杏眼香腮，语笑嫣然。

  这小妮子已经是第三次问同样的话了！颜睡莲佯作嫉妒瞠目撅嘴，将马鞭轻轻一扬，鞭尾扫在姚知芳的纱裙上，忿忿道：&1dquo;你就显摆吧！小心我抢了去！”

  &1dquo;哎呀，我好怕啊。”姚知芳佯装害怕双手捂住耳朵。

  &1dquo;小姐小心，骑在马上怎能放下缰绳呢。”身边一个穿青的丫鬟唬的脸都白了，连连把缰绳往姚知芳手里塞。

  &1dquo;知道了，你比教养嬷嬷还啰嗦。”姚知芳松松的挽着缰绳，使了个眼色，&1dquo;你们往后退几步，我有体己话和睡莲妹妹说。”

  穿青的丫鬟正犹豫着，姚知芳才懒得等她后退，鞭子轻拍马腹，矮小的&1dquo;窄马&1dquo;开始小跑，睡莲也照着拍马过去，一眨眼的功夫将身边伺候的丫鬟甩开了三十步。

  小丫鬟们赶紧跑上去跟着，只是不敢靠太近，隔着十步的距离紧紧盯着两个小主子。

  颜睡莲追上姚知芳，见其一脸的落寞之色，不由觉得头疼：方才还好好的，这变脸也太快了吧。也罢也罢，纾解郁闷也是作为闺蜜的主要任务之一，她劝慰道：&1dquo;若是累了，我们找个茶馆歇歇就是，别不高兴呀。”

  &1dquo;才不去茶馆呢，不是唱戏就是说书，吵死了。若是喝茶，我家里的茶比茶馆好千倍。”姚知芳不耐的咬了咬下唇，&1dquo;以前逛街，我、你、颜如玉还有王素儿，我们四个人骑着&1squo;窄马’有说有笑，可比现在热闹多了。如今大了，除了你还经常出来，她们倒是推三阻四的，十回来不了两回。”

  原来是这个原因，颜睡莲劝慰道：&1dquo;素儿表姐是因她母亲病了，要在床前侍疾尽孝；颜如玉是我们年纪中最长的，她每日除了念书，学女红，还要帮着管家——你也知道，她们家姨娘多，又爱生是非，如玉姐姐是个要强的性子，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她当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和我们疯玩了。”

  还有一点睡莲故意没说：颜如玉最怜惜她一身水豆腐般白嫩的皮肤了，这小暑天她才不会出来晒太阳呢。

  &1dquo;好了好了，难怪别人都说你是个小活菩萨，聪明懂事，能体谅别人的苦衷；我就是一个俗人，只顾自己快活。”姚知芳指着睡莲马背上几个大包袱，&1dquo;你连一个都没有正式拜过师的番邦女子要走了，也不忘送这么贵重的程仪，大热天的跑遍整个成都城去寻皮糙。实话告诉你，今天母亲原本是不放我出来的，后来听说你是要买礼物送教画画的老师，就巴巴的打我出来了，说你们颜家不愧为是书香世家，连一个八岁的女孩都懂得尊师重道，要我好好学你呢！”

  姚知芳提到教习画画的番邦女子，是从欧洲跨越千山万水来成都传教布道的牧师妻子，画得一手漂亮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