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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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才感觉到钟楼之上风的力度，似乎整座橡胶园都在风中摇dang。看来这几天是太累了。

  伸手给她时她似乎才察觉到害怕，颤抖着将双腿挪上来，却几乎没法儿站稳，被他半抱着下了钟楼。她半个人都倚在他怀里，手臂冰凉，额头上还有冷汗。

  楼道里灯光微弱，他问她：&1dquo;知不知道离意图跳楼的自杀者太近是大忌，有没有想过她qíng绪激动起来你也会有危险？”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辩驳，看来是吓坏了。

  他保持着声音的冷静，继续问她：&1dquo;你也不是没有安全意识，怎么这次这么冲动？没有考虑过你遇到危险时家人会有的感受？”

  她僵了一下，直到他们走出钟楼她都没有出声。

  经理和几个工作人员迎上来关怀他们是否受伤或受惊，说医生已经等在客房区的休息室。他和经理说话时她离开他去了数步开外的一个小木亭，那旁边有一棵极高大的橡胶树。

  只是几句简单安排，谈话很快就结束了。

  他走到她身边，她背对着他仰头望橡胶树的树冠，天上虽然有很多星星，却只能看到树冠的yīn影。

  他开口：&1dquo;非非，我并不是责备你。”

  她没有回头，终于回答他：&1dquo;你应该责备我，给你惹了这么大麻烦，你应该狠狠教训我一顿才是，你越是&he11ip;&he11ip;我&he11ip;&he11ip;”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完，单手盖住额头，肩膀在轻微地颤抖。

  他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道：&1dquo;除了刚才在楼道里提醒你的那一条，其他程序你都没有做错，我不认为造成了什么不能解决的大麻烦。”

  &1dquo;因为被石柱挡住了。”她飞快地说。

  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1dquo;即使没有石柱&he11ip;&he11ip;”

  她打断他的话：&1dquo;讲道理我从来讲不过你，总是三两句话你就能把我拐进你的逻辑。聂亦你很好，就算是我做错你也总是护着我，可我&he11ip;&he11ip;”她停下来，肩膀颤抖得更厉害，再开口时声音依然是平静的，就像是早已想好的一番话，她说得很快也很利落：&1dquo;你还是把我看作家人，才会那样护着我，可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家人，你对我其实没有什么责任了聂亦，以后我做什么都好，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别再管我了。”她匆匆转身。&1dquo;就这样吧。”

  木亭里牵了一盏灯，灯光朦胧。擦肩时他握住了她的手臂，他的确是疑惑了：&1dquo;你说的就这样，是怎么样？”

  她低着头，依然很平静：&1dquo;说真的，我老觉得自己运气好，所以经常冲动，把自己搞得很危险。”她深吸了一口气。&1dquo;我们应该没有关系，你离我远远的，这样我就不会害你&he11ip;&he11ip;”但声音里还是染上哭腔，她也察觉到，立刻顿住不再开口。

  良久，他说：&1dquo;聂非非，说话要说完整。”

  她仍然低着头，一只手挡住眼睛：&1dquo;这样我就不会害你&he11ip;&he11ip;我&he11ip;&he11ip;”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她终于崩溃地哭出来：&1dquo;聂亦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他将她的右手拿开，她的手指冰凉，有些湿润，再将她的头抬起来，朦胧灯光下她的眼角绯红，脸上有泪痕，眼里也蓄满了泪水。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她哭，可qíng绪这么激动还是第一次。&1dquo;你在害怕什么？”他问她。

  她已经不再试图控制qíng绪，整个破罐子破摔了，挣开他一边抹眼泪一边道：&1dquo;六十米高的钟楼又怎么样？我又不会恐高，就算那女孩qíng绪激动，我坐得那么远，还抱着石柱，怎么样也不会比你那样更危险，你差点儿掉下去你知不知道？没有那根石柱挡着你就真的掉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掉下去了怎么办，我&he11ip;&he11ip;”

  他走近她一步，她立刻退后，他只好站在原地：&1dquo;下面的救援设备很充分。”

  她立刻反驳：&1dquo;气垫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

  这一段争论实在是前后矛盾，他看着她：&1dquo;你也知道气垫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你坐在楼边缘的动作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那为什么还要那样做让我担心？”

  她愣在那儿许久，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握住他的衣袖，那夜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她叫他的名字：&1dquo;聂亦。”嗓音柔软下来，看来是冷静多了。

  &1dquo;好了，”他握住她的手安抚她，&1dquo;你不会害我怎么样，以后再遇到危险不要冲动，想要救人没什么不对，但要保护好自己&he11ip;&he11ip;”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踮脚抱住他，将头紧紧埋在他胸前。眼泪很快浸透他的衬衫，是温热的触感。他听她喃喃开口：&1dquo;让我靠三秒，就当我不清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1dquo;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