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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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就不該拒絕爸爸要來接自己的提議。

他拉了拉書包帶子，正準備去候車，肩膀被人按住，一瓶未開封的水遞到面前。

「霄霄？你怎麼在這兒？」

6謹把水朝他的方向又遞了遞，「喝。」他看著裴燈乖乖扭開瓶蓋喝水，這才說：「你跑什麼？」

「我想早點趕車回去。」裴燈愁眉苦臉地看著長長的候車隊伍，「看起來還要等好久啊。」

6謹扭頭看了一眼候車處擁擠的人群，又問裴燈，「你一個人走？」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說：「跟我走。」

「啊？」裴燈茫然，6謹又說：「我有車。」

「不用的，謝謝你，我自己去外面轉車搭地鐵……」話沒說完，裴燈就被6雲霄攬著肩膀給拖走了。

6謹的力氣很大，裴燈掙扎不開，他越掙扎，6謹越不鬆開，還故意撓他痒痒。

裴燈本就敏感，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斷斷續續地向6謹求饒，笑意令他的聲音更顯軟糯。6謹終於有了一絲欺負小朋友的慚愧，鬆開手，又替他整理好因為打鬧而有些凌亂的衣服。

裴燈是被家裡人寵大的，早先和6謹不熟時還有些客套，但這大半個月下來，他已經和6雲霄熟絡起來了，於是在對方面前漸漸露出本性來，是拿捏得恰到好處的恃寵而驕——

「快一點快一點，要理好知道嗎，因為都是你弄亂的。」

6謹從來沒被人這麼使喚過，卻並不生氣，笑著替他理好校服衣領，讓裴燈站在車庫旁邊等，自己推了車出來。

裴燈看著6雲霄推的車，眨巴眨巴眼睛，意味深長地「咦」了一聲。

6謹知道他在大驚小怪什麼，他的車上周推去檢修了，臨時趕時間，就騎了母親的女士車過來。

「嫌棄？」他長腿一伸跨坐上車，拍了拍后座，「走不走？」

裴燈立刻跳上去坐好，笑嘻嘻地問：「師傅，我到城南，車費記帳可以嗎？」

「你搬家了？」6謹聞言，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我家嗎？搬到城南很多年了，一開始是為了方便我讀書，誰知道高中校區會修在這麼遠的地方。」

正說著話，6雲霄反手伸過來，裴燈還以為對方又要打他，連忙緊緊貼到他的背上去。

沒想到6雲霄只是反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坐好，掉下去我不管。」

說完，他一蹬腳踏，坤車也被他踩得像山地。

風呼呼地從耳朵邊吹過，6謹載著人靈活地繞過人群，轉過那一條長長的候車隊伍，裴燈剛好在尾巴上看到等得百無聊賴的陳俊陽，他想到前幾分鐘自己還差點也和他一樣成為可憐的排隊的一員，而現在已經馬上要出校門了，於是開心地笑起來。

6謹怕他掉下去，稍稍騎慢了些，反而被裴燈拍著背催促起來，「霄霄你騎得好慢，換我來載你吧。」

6謹只覺得被裴燈的手拍過的地方燙得可怕，可那種燙卻又讓他心裡像是融了糖稀，甜蜜綿軟。

他此時尚不能理解這種情感，迎面的風一吹，那種灼燙似乎被吹走了，他便只記得努力蹬車往前跑了。

又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兩人便不再順路，好在裴燈的家也不遠了，他下車以後叫住6雲霄，跑到街邊市里買了一支冰棒給他。

6謹接了過去，撕開包裝紙叼在嘴裡咬了一口，沖他揮了揮手，含混道：「乖乖回去，過馬路要看紅綠燈，不准貪玩到處跑，不能吃陌生人給的零食，知道不知道？」

他這話說得像是哄幼兒園小朋友，街邊還有不少行人在等紅綠燈，其中一個才上幼兒園的小寶寶天真地問他的媽媽，「媽媽，今天老師也這麼教我了，哥哥是不是和我一樣上小葵花班呀？」

周圍人都善意地鬨笑起來，裴燈臉都紅了，他拍了一下6謹的車把手，故意很兇地瞪眼睛，「看吧，都怪你。」

說完掉頭就跑了，6謹一隻腳踩在地上支著車，低低笑出了聲。

裴家三口是自駕游，行程安排得很輕鬆，到了古城後，裴茂雲倒在房間補覺，裴燈便被委以重任——陪母親逛街。

裴燈很驚訝，就這么半個小時的時間，鄧慈不但換了一套衣服，還畫了個漂亮的妝，他替媽媽拿好包，在旁邊笑：「媽你打扮得這麼好看，我爸都沒看到。」

鄧慈被兒子這話哄得喜笑顏開，沖兒子擠眼睛，「哼，咱們看年輕的帥哥美女去，不帶你爸玩兒。」

古城的城磚是古老的，但裡面的人卻是鮮的，千年前的古樸建築和千年後的人潮交織，沿街小販的叫賣聲和店鋪里放著的流行音樂混雜，陽光懶懶散散地落在人身上，只覺得暖，而不會讓人覺得曬。

整座古城都被慵懶而熱鬧的氣息籠罩，裴燈倒是很喜歡。

這裡臨街的商鋪幾乎全是本地人開的，鋪子就是他們各家傳下來的老房子，裡面賣著的東西既有各個城市都隨處可見的小玩具，也有當地特有的手工作品和點心。

鄧慈走進一家女裝店裡挑絲巾，怕裴燈站在一旁等得無聊，就拿了錢給他，讓他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也可以給朋友買禮物，不夠再問媽媽要。」她知道兒子不會亂花錢，給他也很放心。

裴燈買了半盒切成小塊的特色醬肉吃，覺得味道不錯，讓店家重打包一盒抽了真空，準備給陳俊陽帶回去，這個小胖子真是特別不辜負他一身的脂肪，別無所好，就喜歡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