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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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刀被保安捡起，警笛由远及近。直到这时，在园外观望的人才6续进入，高喊严惩恶贼。

  荣钧不住地喘气，那一阵近乎本能的冲动过去后，身子渐渐脱力，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

  压在身下的男子正在全力挣扎，他咬着牙关勉力坚持，直到看见身穿迷彩的武警手持步枪冲入，才稍稍泄劲。

  就在这一瞬间，男子猛力挣脱，手肘如同重锤一般砸向他的胸口。

  他眼前一黑，激痛翻江倒海，一时竟觉天旋地转。

  男子竟然从裤袋里又抽出一把匕，狞笑着当空刺下。

  他忍着胸口钻心的痛，费力往旁边翻转，忽觉小腿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血腥味在沉闷的空气中渐渐扩散。

  男子抓住他的头，将他的额头重重撞在水泥地上。

  头晕目眩，丧失意识之前，他隐约听到一阵清脆的枪声。

  是的，是枪声。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荣钧睁开眼，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光学瞄准具里，以匕挟持女童的疯癫男子正出猖狂的笑声。不远处，女童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其余亲人亦个个愁容。

  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一幕——犯罪分子劫持人质，武警出动解救，谈判队员深入敌阵，荣钧则作为狙击手埋伏在暗处。

  谈判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女童近乎崩溃，而犯罪分子情绪逐渐失控，随时可能将匕插入女童的咽喉。

  荣钧听着耳机里的沙沙声，只待队长一声令下。

  然而指令未到，现场却生了异动，犯罪分子忽然掐住女童的脖子，快撤向无窗的里间。

  荣钧眉峰一紧，若男子躲入里间，就会离开狙击范围，局面将彻底失控。

  而就在男子即将彻底避开的关头，荣钧毅然扣下扳机，枪声响起的一刻，&1dquo;射击”的命令才从耳机中响起。

  男子应声倒地，子弹从胸口打入，角度刁钻，打中要害的同时，避开了被挡在身前的女童。

  几日后，女童与父母将一面感谢锦旗送到机关，女童抱着他的腿，甜甜地说：&1dquo;哥哥，你是我的英雄，大英雄!”

  睡梦里，女童的声音像被风吹开的涟漪，泛出层层叠叠的回音。

  荣钧在铺满阳光的过往与阴雨连绵的现实中来回穿行，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而那个梦，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曾经的他，是个英雄。

  梦醒，他却躺在病床上，是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

  顾叶更守在床边，见他醒了，无神的眼中顿时有了光彩，握住他的手沙哑地喊：&1dquo;你终于醒了，头还痛不痛?胸口呢?脚痛不痛?”

  他愣了几秒，看了看挂着的输液瓶，又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绷带，稍显吃力地说：&1dquo;我&he11ip;&he11ip;”

  顾叶更把他的手抵在唇边，眼睛一闭，泪水便无声地落下。

  他突然很紧张，颤声问：&1dquo;叶更，我，我是不是又傻了?我撞到了头，是不是又要变回以前那样了?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渐渐好起来，会说话，会思考，我不想变回去，怎么办呢?医生在不在?能不能帮帮我啊?我不想变回去!”

  顾叶更知道是自己没控制住情绪，害他担忧了，连忙擦掉眼泪，握着他的手安抚：&1dquo;不会的，不要担心。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只是额头被撞破，皮肉伤，没有傻，你怎么可能傻&he11ip;&he11ip;”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嘶哑颤抖，宛如低泣。

  门被推开，医生查看情况后道：&1dquo;好好休息，胸口和头部的撞伤都没有大碍，但是小腿被刺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住院期间下地行走没有问题。”

  荣钧这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看了看被包着的小腿，片刻后目光柔和下来，轻声说：&1dquo;我今天救了很多孩子。”

  顾叶更抚摸着他的背，&1dquo;你和以前一样勇敢。”

  闻言，他顿了顿，摇头道：&1dquo;不一样的。”

  这时，门又开了，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3o多岁的先生，和一位面色凝重的长者。

  荣钧目光落在小男孩身上，过了几秒才想起对方正是他从砍刀下救下来的孩子。

  小男孩礼貌地站在床边，仰着头看他，&1dquo;叔叔，谢谢你救了我和我们全园的小朋友。”

  荣钧善意地笑起来，脸颊微微泛红。

  小男孩走近，牵着他的手说：&1dquo;叔叔，你可以摸摸我。”

  他诧异地睁大眼。

  小男孩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还讨好般地蹭了蹭，&1dquo;叔叔，摸头。”

  荣钧几乎从未与小孩子有过亲密接触，求救似的看了看顾叶更，结巴道：&1dquo;我&he11ip;&he11ip;这&he11ip;&he11ip;”

  &1dquo;他喜欢你。”那位先生走上前来，单手放在小男孩的肩上，&1dquo;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荣钧脸一红，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小声说：&1dquo;不用谢。”

  一直没有说话的长者也上前两步，眉习惯性地皱着，还未开口就给人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小男孩的父亲拍了拍长者的手臂，&1dquo;爸，荣钧救了小景，您不是想来道声谢吗?怎么来了又不说话?”

  荣钧这才摸清三人的关系——小男孩叫小景，另外两人是小景的父亲和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