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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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瑟舟给江屿了条信息，说今天下班早，来酒香接他一起回家，江屿笑着回复好。这会儿感觉饿了，他给自己点了碗汤面。

  等了一会儿，汤面没上来，丁丁先进来了。

  “屿哥——”丁丁探着脑袋，表情挺怪异的。

  江屿问：“怎么了？”

  “有个……有个人找你。”

  江屿第一反应是夏禾秋，但看丁丁的反应不太像，“谁啊？”

  “一个老头……”

  说得挺含蓄的，江屿在酒香门口看见那个人，一个蓬头垢面的的男人，这男人的体格看上去并不健壮，身躯佝偻，由长期重体力劳作造成，他实际年龄五十多，但看上去有六十往上了，怨不得丁丁叫他大爷，顶着一张被困苦生活碾压的脸，通常人擦肩而过时，都会心生怜悯。

  江屿第一眼看见这男人的脸，猛地一怔，站在屋檐下，不动了。

  丁丁觉得气氛不对，脖子一缩，说忙去了，江屿没理他，点头嗯了一声。

  6刚林打从进城后，来回的地方除了烟尘满天的工地就是人挤人的医院，他在下层泥潭你摸爬滚打，吃口饭都得防着被狗抢食，头一次进这么敞亮精致的地方，除了好奇，还有兴奋。

  是个有钱的！

  6刚林把这种情绪藏得很好很好，打量周边环境之余，一直留意这动静，这些都是那个他所谓的‘好心人’教他的。

  听到身后的声音，6刚林回头，他突然看见江屿了，第一眼还是看他的腿，于是，懊恼、悔恨、激动甚至还有欣慰，这些复杂情绪一涌而出，全显在了脸上。

  江屿对这人外露出来的心情略感不是，脸一直冷着，没给他回应。

  当6刚林终于跟江屿对视上了，他浑浊的眼珠子突然亮了亮，一种叫贪欲的东西一闪而过，谁也没注意到。

  江屿不说话，他等着6刚林先开口。

  “孩子！”6刚林往前一步，他想抓着江屿。

  江屿顺着往后退了两步，依旧一脸冷漠，“你找哪位？”

  “我找你啊！”6刚林嘶哑的声音扯到了最高度，不打扰别人用餐，但能吸引很多人。

  江屿心里不适，意识到这儿不是与人纠缠的好地方，不该出来的，江屿想，他预感十分不好，想摆脱此人了。

  “我不认识你，”江屿冷冰冰地问：“你想要饭还是要钱？”

  这话过于不近人情了，还带着点儿居然与千里之外的鄙夷，能让有心人借题挥的那种。

  “我什么都不要。”6刚林不知道是脸皮厚了，还是真情实感的期盼，他一直盯着江屿的脸看，看得魔障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江屿那肺连着支气管又开始作妖，他捂着嘴不停咳嗽。

  6刚林视而不见，“像！你跟你妈长得像！”

  第53章“没怪你，我心疼。”

  ‘妈’这个字或者这类人物对江屿来说相当陌生，他无法感同身受，听见后的第一反应只剩下可笑了。

  店里用餐的人边看边吃，跟看戏似的，一场家庭伦理剧似乎很下他们的饭。

  江屿不喜欢被人围观讨论，他转身就走。6刚林扑上来，抓江屿的衣服，可是这个男人外表看着粗鲁内里十分中干，好像很多天没吃饭了，脚软的很，跑两步被什么东西绊了，江屿的衣服没够着，直接往下拽了江屿的假肢。

  江屿本能反应，抬起好腿踹了6刚林一脚，在右肩的位置，用力了，把人踢得不轻，6刚林捂着手站不起来，疼得在地上打滚，原本就不太干净的衣服又沾上泥，嘴里还嚎着，试图勾起江屿的同情心。

  江屿冷眼旁观。

  动静不小，丁丁放下手里工作又跑出，他担心江屿。

  “屿哥，”丁丁看着地上的人，认定6刚林是个无赖，他问：“要报警吗？”

  江屿很决绝，“报警。”

  “别、别报警，”6刚林拦着，他被吓得抖，又哀求江屿，“孩子，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是我们对不起你——你活着、活着就好，你妈、你妈妈也能安心的。”

  江屿在这方面心很硬，根本不为所动，“别张口闭口谁的妈，来我这儿碰瓷的人不少，如果谁来我都收下，那逢年过节我拜坟都拜不过来了，这位先生，你想排在第几号啊？”

  6林刚哑口无言，只能哭，哭得撕心裂肺，不少人觉得他可怜，放下筷子要扶着。6刚林晃晃悠悠地被人架起来，像根软骨头，态度也软得很。

  江屿越是冷漠强硬，6刚林就越卑微，至少在共情点上占据了高位，所以他不跟江屿硬来，好像道德会跟他站在一条线上似的。

  6林刚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们找了你很久。

  这些话江屿听见了，他的心鼓着，被细针刺出了一个洞，开始漏气了。

  找我？你们真的找过我？

  江屿想不通，被6林刚哭得心烦意乱，手捏着拳头背在身后，他微微抖，却没人注意。

  大家只看到了他表面呈现出来的态度。

  江屿对此类‘感人肺腑’时间的反应相当冷漠，足以被人诟病，这种冷漠是因日积月累的造成。他因自身缺陷，被迫以孤儿身份长大，从未有人上门寻亲，所以，被抛弃的思想早他在脑中根深蒂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