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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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喻母拿出一个红色的锦囊，喻筱取出放在里面的玉坠，拿到儿子面前扬了扬，&1dquo;宝贝看，这是什么?”

  孩子太小，咿咿呀呀的，自然不明白那白色的石头代表什么。喻宸看了看，是一只雕刻得肥胖可爱的猪仔，笑道：&1dquo;怎么给小骏带猪?”

  &1dquo;因为他属猪啊，这是生肖猪。”喻筱理着玉坠上的红线，让喻宸帮忙把孩子的衣领解开，作势要挂上去。

  喻母在一旁看着，温声说：&1dquo;咱们家的孩子都有，属什么，就雕什么，都是上等的玉石，戴着多福少灾。”

  喻宸怔了一下，&1dquo;多福少灾”听着似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喻母说完后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觊着儿子的脸色，略显尴尬地说：&1dquo;我去削几个水果。”

  喻母走后，喻筱叹了口气，许是已为人母，性格温柔了不少，劝道：&1dquo;那件事妈也很后悔，她现在年纪也大了，小宸，你就别&he11ip;&he11ip;”

  &1dquo;我明白。”喻宸笑着打断，唇角是扬着的，眼底却没有笑意，岔开话题道：&1dquo;咱家小孩儿都是出生之后就挂玉坠吗?”

  &1dquo;是啊。你、我，还有大哥都有。”

  喻宸微拧着眉，&1dquo;我怎么不记得?”

  &1dquo;你&he11ip;&he11ip;”喻筱本想数落一番，忽地想起他是为什么而忘记那么多事，心中猛然一酸，眼中浮起一层泪。

  喻宸不想姐姐伤心，笑了两声，&1dquo;生肖玉坠的话，我的应该是龙?”

  &1dquo;嗯。”喻筱抹了抹眼角，拉过儿子的手比划道：&1dquo;喏，婴儿巴掌大小，你以前可喜欢了，挂在脖子上，洗澡都不肯摘下来。”

  &1dquo;不是吧?这么大一块，挂着又不好看，我还不肯摘?”

  &1dquo;红绳很长，玉坠差不多在心口的位置，外面穿着衣服，别人又看不见。”喻筱在他胸口拍了拍，&1dquo;你小时候说玉坠是你的护身符，谁要也不给。初中那会儿又说这玉坠在你心脏边贴了十多年，将来要送给喜欢的人。”

  喻宸神情微变，看了看坐在轮椅上安静摆弄手机的常念。

  喻筱又道：&1dquo;不过你呀，心思变来变去，高一就把玉坠给摘了，嫌造型老土，个头还大。”

  &1dquo;摘了放哪去了?”

  &1dquo;我哪知道?”喻筱也看了看常念，回头低声说：&1dquo;是不是送给小念了?”

  喻宸摇头，一方面是实在记不得，一方面也没见到常念有类似的玉坠。

  聊了一会儿，喻筱得出结论——如果没有送给常念，应该就是在某次打架中丢了。

  &1dquo;可惜啊。”喻筱拍了拍喻宸的肩，&1dquo;你知道那玉坠多少钱吗?那么贵的东西被你小子说丢就丢了。”

  喻宸看着小侄子的玉坠，大致估算出自己那枚玉坠的价格，淡然地笑道：&1dquo;都是身外物，丢了就丢了吧。”

  回家路上，他随口一提玉坠。常念身子一僵，半天没说出话。他偏头看了看，以为常念不舒服，于是靠边将车停下来，问：&1dquo;怎么了?”

  &1dquo;没&he11ip;&he11ip;”常念低着头，十指紧紧抓着裤子，声音带着几分颤意，&1dquo;没什么。玉，玉坠被我弄，弄丢了。”

  喻宸沉默片刻，&1dquo;所以我的确把玉坠送给你了?”

  常念重重点头。

  喻宸拍他的肩，&1dquo;没事，丢就丢了吧，别难过。”说完缓慢启动车，音乐舒缓，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快到家时常念才突然开口，&1dquo;宸哥。”

  &1dquo;嗯?”

  &1dquo;那枚玉坠是当年你跟我告白时送给我的。”常念目光带着歉意，&1dquo;对不起，我担心被父母现，经常换藏的地方，后来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喻宸耐心安抚，后来再也没提过玉坠。

  但不提不代表不想。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自从得知自己有一枚生肖玉坠后，脑子里就挥之不去，总觉得这枚玉坠连接着什么，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比起喻家难得的和睦，夏许这个春节过得异常疲惫。

  爷爷生病了，胰腺癌，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老爷子本人倒没什么想不开，但夏许难以接受。他父母去得早，爷爷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他干了警察这一行，赚不了大钱，但拿回来的各种荣誉早已让爷爷骄傲。

  可是他还想多尽孝几年，让辛苦了一辈子的爷爷安享晚年。

  命运就是如此残酷，就在他可以往更高的地方攀去时，这世上唯一毫无保留爱他的人即将永远离开。

  市局春节不放假，夏许为了陪爷爷，执意请假。领导知道他的情况，批了假，还提着水果去医院探望，果篮里藏着一叠慰问金，但也提醒他——未来一年对他来说很关键，能不能升去省厅特警局就看这一年的表现，自身本事是一方面，各处&1dquo;打点”是另一方面，两个方面都不能缺，省厅不比市局，没点儿关系很难站稳脚跟。

  夏许明白领导的一番好意，但若要他将爷爷丢在医院里，像前一年那样不分白夜地工作，或是在酒席上拉关系抱大腿，他确实做不到。

  血亲只剩爷爷，没了就没了。他不信什么轮回来生，不奢望来生还能与爷爷成为家人，只想在爷爷离开之前，尽量陪伴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