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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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莱尔的请求（第1页）

哪怕莱尔心中焦急难安，此时也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希娅不是愚蠢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有数额巨大的粮草存储，是从某位丧良心想要饥荒灾难财的粮商那儿骗来的，这件事她没有瞒着莱尔。

莱尔蹙眉看着希娅，他解释道：“我想问公主借点粮食和金币，即刻送去东部前线。”

“莱尔骑士，我府里那么多仆人都是要吃饭的，现在灾荒尚有余威，我府邸的存粮也并不充足。”

“并非是我冷血，只是哪怕我把府里的粮食悉数调给你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支撑军队用度。”

“再说了，既然我父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立刻调兵帮大将军的。”

莱尔立刻反驳道：“正是因为陛下迟迟没有兵支援，所以我才来求公主殿下！”

罗威尔家族世代从军，从不结党营私，是独属于国王的孤臣，换句话来说，除了国王以外，这些权贵都算是罗威尔的政敌。

国王年轻时亦对罗威尔十分信任和满意，但自从他大权稳固后，他的疑心和不满就和年龄一样增长。

罗威尔将军心系人民，不止一次地当着权贵的面反对国王的政策和想法，国王自觉脸上无面，对他逐渐心生嫌隙。

罗威尔足够好用，却不够听话。

国王恐怕也想借此事磨灭掉罗威尔家族的光环，铁了心要给罗威尔将军点颜色瞧。

希娅手中笔停，符纸上的图案一气呵成，一张能隔绝声音的静音符便制成了，她冲莱尔眨眨眼，示意他继续说。

莱尔立刻反应过来，是了，隔墙有耳。

他被父亲重伤昏迷的消息扰得六神无主，差点忘了公主府上下都是国王的耳目。

“国王陛下自然英明，可朝中权贵都想趁机趁我父亲于死地，百般阻挠推诿，照这样下去，父亲恐怕真的会死在边境。”莱尔说道。

他看着希娅将手中黄色的符纸贴在了门上。

希娅将粮食储存的几个地方告知了莱尔，随手画了个大致的地图，又将钥匙一并给了莱尔。

莱尔目光盯着希娅手里的东西，隔了好一会儿才接过。

这些粮食数目不小，他如果拿这些东西向国王投诚，必然能助他安然度过此劫。

可希娅却二话不说把这些可以称之为罪证的东西交给了他。

不问他何时归还，也不问他讨要承诺，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给了他。

希娅没有给他时间感慨，她冷冷开口：“你不会真觉得这些能救罗威尔将军吧？”

莱尔一怔，从情绪中脱离出来：“不，我父亲的危险处境不止于此。”

“我父亲的义子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将消息送回王都，伤都没养好，现在又被打入囚牢。”

“那些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权臣以消息晚了三个月为由，硬是给他扣上延误军情的帽子，甚至说暗杀是他自导自演，为了立功不惜杀害其他人。”

“国王陛下的心意我不敢揣测，大臣们也只字不提出兵援助，只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陛下也不曾反驳，我想……此次父亲多半凶多吉少。”

莱尔很清楚自己家族尴尬的地位，在被国王召回王都时，罗威尔大将军就跟他谈过，国王的疑心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便能造福人民，若是把握不好……也不过是折戟沉沙于战场，为人民战死罢了。

罗威尔将军并不畏惧国王的疑心，相反，他需要这样的怀疑。

“你知道就好。”希娅看着他道，“在情报员来之前，军报应该先到，可王都毫无风声，你能想明白为什么吗？”

莱尔攥紧了手里的地图，咬牙道：“按照惯例，前线至少会飞鸽传信三次，因为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所以在每个军人都很重要的危急情况下，父亲才不得不分出一小队军人作为情报员赶回王都。”

“没错，所以，只有两个可能。”希娅将桌面上捆在一起的火柴拿在手心，含笑道：“一，父王早就知道前线的消息，他想要你父亲死。”

莱尔心脏猛跳，震惊地看着希娅，这话也太大逆不道了，她怎么敢说出来的？！

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被贴在门上的符，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不过嘛，我父王虽然算不得什么贤明的君主，但到底有几分君王傲气，哪怕并不想让罗威尔将军活着，也会派军队和粮草前往前线，绝不会容许那等小国趁火打劫。”希娅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第二种可能，情报司接到了救援信息，故意隐瞒。”希娅从那捆火柴中抽出一根，仔细端详着：“情报司的人员构成很复杂，人人都有嫌疑，不过罗威尔将军的政敌不少，是谁做的都不奇怪。”

“要是信鸽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呢？”莱尔立刻顿住话头，暗骂自己急火攻心，脑子宕机如同木头一般。

如果王都的人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派人暗杀情报员？！

见莱尔反应过来，希娅便当着他的面折断了柴火：“众人拾柴火焰高，哪怕那口锅被架得极高，只要齐心，点燃的火焰总是能烧到它的。”

“你不想那口锅被架在火上烤，无非有两种途径。”

“远水难救近火，你想要扑灭它，就要在根源上斩断。”

莱尔说道：“可这火势太旺，我实在是无从下手。”

“所以，引水救火是下下策。”希娅将火柴划亮，一小簇明黄的火焰散着温暖的光，她将火柴递给他：“你把整个房子都点着，那些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人自然会比你更着急灭火。”

莱尔豁然开朗，眸中亮起希望，急切道：“第一种方法已是上上策了！第二种途径是什么？”

希娅抓起整捆火柴丢进煤油灯，整个房间都突然亮了几度，她幽幽回答：“灭火之后，纵火犯还可以重新搭炉起灶，锅的命运不过不断轮回罢了。”

“要想再也不受侵扰，必须砸锅卖铁，连人带屋夷为平地，届时便能做自己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