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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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不。”太夫人听了，缓缓摇头道：&1dquo;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世子余孽的手下起了私心，这玉钗私藏了金书铁卷，为瞒着同伙，就配合的演一出装神弄鬼的戏罢了。”

  &1dquo;只要抓住玉钗，才能得到真相。”宋校尉说道：&1dquo;属下已经命人写了玉钗的体貌特征，还画了画像，分下去寻找。四夫人院里和凤鸣院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圈禁软禁起来了，逐个盘问，若有可疑人等，交由属下亲自审问。”

  魏国公说道：&1dquo;你办事我放心的，赶紧吩咐下去。”

  宋校尉说道：&1dquo;那表小姐一事——这玉钗若真是太夫人所料，起了私心盗走金书铁卷，恐怕不会管金钗一家人的死活，如此一来，这两个案子不能并案调查，表小姐和玉钗都要暗中查访，恐怕人手不太够，分身乏术。”

  魏国公夫人说道：&1dquo;都这个时候了，当然以金书铁卷的安危为主。”

  宋校尉看着地面青砖的刻纹，说道：&1dquo;属下明白，只是四夫人若要追问表小姐下落，还请国公夫人帮忙圆一圆，周旋一下。属下担心四夫人若觉察到不对，情急之中会搞乱了计划。”

  太夫人在宝座上缓缓睁开眼睛，说道：&1dquo;四儿媳妇是徐家人，即使明白了真相，她也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是一个外侄女重要，还是她亲儿子、淑妃娘娘重要，她是个聪明人，能掂量的出来。”

  魏国公夫人迟疑道：&1dquo;倘若——”

  &1dquo;没有什么倘若。”太夫人打断道：&1dquo;事关我们这一支的生死存亡，沈氏若执迷不悟，她就不配做我徐家的儿媳妇。”

  金陵城北，太子湖。

  天早已大亮了，阳光将湖面的水汽和雾气驱除，宽广的湖面一览无余，只是湖边芦苇丛生，这芦苇足足有一个人多高，密密麻麻如城墙般围了太子湖一圈，燕雀水鸟的巢便在这芦苇丛中，这密实的芦苇荡隐藏着一座低矮的茅屋，茅屋全部就地取材用芦苇编织的芦席盖成，只留两扇窗户透气。

  一个光头黑瘦的小和尚趴在窗台上，剃的头皮铮亮青，托腮看着芦苇荡。

  圆慧洪亮的声音响起，&1dquo;怎么了？想跑出去？”

  小和尚猛摇着头说道：&1dquo;没有，我不想跑，这地方没来过，荒郊野外的，往哪里跑？小心迷路被狼叼了去。横竖我祖母很快就把银子给你们，你们会把我送回去的对吧？你们不用送我到家门口，扔在秦淮河上的朱雀桥就成。我自己走回去。”

  圆慧问道：&1dquo;那你还趴在窗户上看什么？”

  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光头，说道：&1dquo;早上馒头没吃饱，我看着芦苇荡里好多鸟，还有野鸭子飞，应该能找到不少鸟蛋煮着吃。”

  第4o章大太监情挑侯门妇，假书生见利生反骨

  庆丰八年，夏，清晨，鸡鸣寺。

  寺庙的早课在天没亮就开始了，住在寺庙净室、出身高贵的香客们除了瞌睡少的老妪、老大人们能坚持跟着和尚们做早晚课，其他人基本在晨食之前才起床。

  女客们住的院落净室里，有一个约七八岁的小姑娘揉着眼睛在母亲身上撒娇耍痴，&1dquo;娘，我怎么睡在这里了？好像不是昨晚的房间呀。”

  青年妇人捂着嘴打着呵欠，&1dquo;昨晚知客僧要我们搬地方，把院子腾出来给贵人使，你睡得像小猪似的，叫也叫不醒，只得叫奶娘把你裹在被子里抱过来了。”

  小姑娘嘟着小嘴说道：&1dquo;岂有此理！这知客僧难道不知道我们是曹国公府的女眷吗？什么人娇贵到要我们半夜腾院子给她住。”

  青年妇人不以为然说道：&1dquo;你呀，就是像你爹那样认死理，不开窍，还停留在家族过去的荣光里，咱们曹国公府李家早就今非昔比了，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谁会畏惧一匹快要瘦死的骆驼呢？自己哄自己玩儿罢了，到了外头还要以国公府女眷自居，要求别人高看你，重视你，就要被人打脸啦。昨晚是一个叫做圆慧的知客僧要我们搬的，他在鸡鸣寺见识多广，早晓得我们曹国公府无权无势，有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空架子罢了，所以他才敢提出这等无理要求。”

  小姑娘不满道：&1dquo;咱们住的院子清清静静的，和别人同住不方便，昨晚您就是不搬，圆慧敢强行把咱们箱笼抬走不成？”

  青年美妇伸出食指在女儿额前一点，说道：&1dquo;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以为昨晚搬进咱们院子里的人是谁？听小沙弥说，是管着鸡鸣寺的怀义公公的亲戚呢！怀义公公是正儿八经的大太监，刚从京城来咱们金陵，春风得意的，我这破落户的媳妇，如何敢惹他的亲戚，没得给你爹这个就知道死读书的呆子招祸。”

  这对母女便是曹国公府七房的夫人何氏和十小姐李贤惠。

  李贤惠双手握拳道：&1dquo;不许说爹爹是呆子，我们曹国公府好几代都没出个秀才，爹爹去年就中了，马上就要秋闱，万一考上举人，就可以去吏部选官啦，比在家里坐吃山空要强。”

  &1dquo;这话是你父亲说的吧，你才识了几个字，那里晓得要去吏部才能选官。”李七夫人何氏呵呵取笑道：&1dquo;这举人可不比秀才，一科秋闱就只有一百人左右中举，江南读书人多，秀才满街都是，今年刚建好的江南贡院足足有两万个号房呢，两万个秀才进考场，只有一百人得中，你爹要是这科能中，我就天天伺候你爹端茶递水当小丫鬟，再也不取笑他啦。现在这一家老小都靠着我这个媳妇的嫁妆撑着面子，我就叫他呆子又如何？”

  李贤惠撒娇摇着母亲的胳膊，&1dquo;娘，你不要再生爹爹的气好不好？爹爹他知错了。”

  &1dquo;他知错？此刻正搂着人笑吧。”李七夫人哼哼冷笑道：&1dquo;我小产才几天，他就从外头领个狐狸精回来，还要我摆酒请客，抬了狐狸精做姨娘，请他娘的屁！吃我的、喝我的、还要我出嫁妆银子给他养小老婆！中了个小秀才就把自己当状元了，还说要享齐人之福？呸呸呸！老娘是坐着八抬大轿从曹国公府大门进来的，狐狸精是一顶小轿从奴婢走的后门里抬进来的，她有什么资格和我平齐？我干脆撂挑子不管了，借口为无福见面的孩子度祈福，带着你一起来鸡鸣寺小住。你爹要纳小妾，要他自己掏银子去，摆酒请客、打饰裁衣服、买丫鬟收拾房子，样样都要钱，他那点私房掏空了都不够，看他怎么纳。”

  这李七夫人何氏，其实和沈今竹的三婶、沈家三夫人何氏是已经出了五服的同族姐妹，何家祖宗从元朝开始就是巨贾大商，响应太祖爷朱元璋的号召，和好几万富商一起举家迁徙到了南京，如今何家子孙大多都是经商，沈三夫人何氏的父亲何大员外是扬州盐商，这李七夫人何氏的父亲是金陵鱼行的行，金陵人每天吃的鱼，大多都是何家鱼行里头卖出来的。虽说贩鱼比盐商的名声更不好听，但凡事做到行业第一，家底和地位都不会太低，这何氏商户女，居然嫁进世袭罔替的曹国公府，成为李七夫人，她当鱼行行的爹爹深觉得自豪，到那里都是把这个嫁入&1dquo;豪门”的闺女放在嘴边，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曹国公正儿八经的亲家。

  七月七那天，沈今竹的二堂姐沈韵竹被大嫂沈少奶奶刁难，采买的买不到鲜上好的鲥鱼开乞巧节家宴，就是沈三夫人何氏出手解围，给李三夫人何氏的母亲捎了信，弄了足足一筐鲥鱼来，帮助沈韵竹顺利过关的。

  李家母女正说着话，外头小沙弥们已经抬着早饭的食盒进了院子，分给各个静室的香客，只听见庭院中有个丫鬟高声说道：&1dquo;怎么今日又是龙眼甜粥？不是昨天就告诉你们了吗？我们家少奶奶有孕，龙眼是活血的物事，孕妇沾都沾不得的，这佛门之地，难道干净的白粥都没有？”

  小沙弥只管送食盒，那里管得厨房做什么饭菜，但又不敢说些什么，因为明天就是中元节，寺里住的都是权贵，他谁都惹不起，只得诺诺称是，不停的赔礼道歉。一个老嬷嬷走出静室，说道：&1dquo;巧慧，少说几句，瞧把这小沙弥吓的，佛门清净之地，不要高声喧哗。”

  老嬷嬷揭开食盒瞧了瞧，说道：&1dquo;这热汤食不是还有豆浆和豆腐脑嘛，够少奶奶吃的了，少奶奶不能碰的龙眼粥，我们下人用了便是，这在外头不比家里，凡是简单便易为好。”

  小沙弥们合十退下，这院子都是女眷，伺候的也都是丫鬟婆子，李贤惠听了那老嬷嬷的话，很不高兴了，嘟囔道：&1dquo;娘，那丫鬟的名字有个慧字，冲撞了我的名讳，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整日巧慧巧慧的叫着，我听得不舒服，您派人去那边说和说和，暂时给这丫鬟改个名字好不好？出了鸡鸣寺，该叫什么叫什么。”

  李七夫人何氏蹙眉道：&1dquo;你真是活像了你呆子爹，尽是一些破规矩，脾气又酸又臭又硬。别人家的丫鬟能冲的到你头上来？真是没事找事，赶紧洗漱吃早饭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