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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因为夕然的出现,日落之晚霞成了天魔域无数人期盼的日落之“曙光”,哪里出现晚霞,便意味着那里的人们逃离了厄运的魔爪。就此,日落被赋予了另一个含义:“晚霞行千里”。‘朝霞不出门”是天魔留给人们的恐惧,而“晚霞行千里’是夕然给人们的承诺,因之,夕然被人尊为“暮光女神”。
瑶琴久在天魔域,自然听过许多与天魔为敌的人的故事,“暮光女神”更不例外。
残斥候见来人竟对自己不理不睬,早唤来飞龙骑上,从空中向着夕然攻了过去。自从吃了自己的胳臂后,残斥候更是凶狠残忍,凡见健全者,比前更甚嫉妒厌恶。眼前女子不但健全,而且貌美,他怎能放过?
夕然不慌不乱地让过飞龙的俯冲,而后转过身躯,暮光之力跟出一掌,只见一只鸾凤虚影翱翔而出,飞龙被凤凰虚影击中,失去控制倒旋栽下。凤氏一族的生命之力分为三种属性,分别是“生命之声”、“生命之光”、“生命之舞”,等到一定境界,便可将其中两者甚至三者融会贯通,又可互相融合出威力罕逢敌手的非凡功法。今日夕然所使正是生命之舞的“凤翱于皋”。
所谓大浪淘沙,残斥候实力怎么会弱?在飞龙撞地前,他已从飞龙上跳下。落地后,狠狠瞪了一眼夕然,取下血葫芦,随手一摇,就使出“血舞滥觞”来。
天上早知“血舞滥觞”的威力,见来人年纪尚轻,恐她受到伤害,正欲出手,忽听得耳边后传来清凉之音,荡入心扉,似有萧萧草木摇落,清泠之气拂面。天上看去,刚刚逃窜的女子正口衔枯叶,声响正是她出。
原来瑶琴早在被残斥候中意之时,就有了知己知彼,为日后九牧的反攻奠定基础之打算,这才情愿跟随天魔。然而,残斥候心性不定,随时可能因为些许不顺意而暴走,她岂敢妄言妄动。因此,瑶琴一方面假意听从,勤习音律为其弄弦助乐;一方面时时察言观色,以使弦音能对残斥候胃口。久而久之,竟练就了能够窥探人心的本领。她不凡的音律造诣再配合上所见所得,不知不觉创造出不少可以磨去戾气、压下躁动的攻之以心的乐音,这曲“清凉韵”正是其中之一。
“清凉韵”传入残斥候耳内,残斥候本急躁火热的心,忽涌来一股清凉,顿时不能受用,怒道:“你……”可酣战之中,哪容分神,一个恍惚,就被夕然的“凤翱于皋”打中,一声闷哼,倒飞而出,脸色霎时红白不定。瑶琴谋而后动的果敢,今日果然见了成效。
别说夕然和天相,天上也未见过九牧之人以乐音攻之以心的本领,不觉对两位女子俱升起敬意。可就在这时,天相遥指远空。天上抬头看去,七、八个天魔正骑着红色飞龙而来。为之人,凹面三角脸,正是已是护法的古辛。今晨,古辛奉天魔尊命,去往飞沙城办一件事,方才已然办妥,正欲回去复命,忽见东南方向有凤凰虚影出现,便问随行一独眼天魔“那可是人称暮光女神的功法?”独眼天魔回:“正是,暮光女神一向与我们作对,护法您是否要出面对付?”独眼天魔乃是暴斥候,因对此间九牧人比较了解,正是他随同古辛办事。古辛笑回“尊上并不允许,就让她猖狂一阵。”暴斥候又道“属下曾远见暮光女神,其人甚有姿色,护法常有操劳,不妨一睹其容,以舒身心之疲。”“既然如此,我不妨欣赏一回。”于是率众赶来。
夕然也注意到远处天魔,忙带着瑶琴向天魔域外跃去。
天魔来到近处,暴斥候见暮光女神已然远去,恐古护法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又见自家兄弟残斥候面色不好,心中不平,忙请战道:“护法,暮光女神打伤残斥候,请允许属下还以颜色。”
古辛点头允了。暴斥候得令,猛催飞龙追去。
天相对大哥道:“这样两位姑娘势必会被追到。”说着,闪出身形,迎向暴斥候:“且不要追,来吃我一着。”说罢,双臂扬天,一声长啸穿透黄沙,狠狠钻进暴斥候与飞龙耳中。
暴斥候尚可忍耐,但飞龙却不能。听了这等威震天宇之声,飞龙早吓得辟易乱窜不已。暴斥候抱紧飞龙脖颈,才不致人仰马翻。望向下方,见二人大咧咧现在当路,其中的少年,虽然是个大块头,可面现稚嫩,显然年纪与自己相差甚大,更不能咽下被九牧小辈挑衅之屈辱,大怒:“已经很久没有人敢送上门来了!”跳下飞龙,拿出血葫芦,要将这个不自量力的九牧少年砸成肉饼。熟料,眼下那少年耳目聪敏,脚下灵活,凭借着翻地打滚,暴斥候想要近他的身实在不能,血葫芦也是难以碰到,瞎忙一圈,暴斥候反把自己弄得小有狼狈。
几息后,众魔也到上方,古辛眼睛一眯:“原来是圣兽血脉,怪不得敢如此猖狂!”可忽然感到少年哪里有些眼熟,再一细看,原来少年身负之剑自己曾见,心中大震:“天剑!”忙看少年身旁,心下更惊:“他竟敢送上门来,真是上天助我成功!”要捞大功劳的古辛心头大热,正欲拿出蚀日吞月轮杀去,可忽然神情再变,竟迟迟再不能动,原来十年前那挥之难去的阴影又罩来心头。
古辛如今已是护法,衣着虽是血红,可胸前不见“人”字,且打扮更为高贵富丽,天上并未认出,只道:“你们耳目倒算聪敏,我刚刚打伤一个,你们就来送死。”他恐其他天魔去追两位姑娘,这句话意在留下天魔,故不在乎措辞是否恰当、事实是否如此。
一众天魔闻言即怒:“好轻狂的人!”说罢,便扬鞭叫战。
此时,古辛已为自己找了个台阶:“我现在出手,恐不足以留住他,反倒会打草惊蛇,是得不偿失。不如先去复命,请尊上定夺。”想罢,假作厉声道:“怎么还这等毛躁?”指了指前方:“那两个丫头已不能追上,回去向尊上复命要紧!”天魔喽啰忙唤一声:“暴斥候,残斥候,复命要紧。”
暴斥候怎敢抗命,弃了天相,扶着残斥候上了飞龙,正待要走,奈何天相玩兴正浓,却不放他们离开,拳砸大地,又给了二魔一通灰头土脸。
天上恐又闪失,忙道:“天相,不可胡闹!”天相这才回来,兄弟俩目送众魔消失于西方,又踏上寻找天下之旅。
夕然将瑶琴送往九嵩山脚的赤河边,道:“我只能送你到这,你自己保重。”她与天魔斗智斗勇有年,方才逃了几里地,却未见天魔追来,回头一看,才知是有人替她们拦住。
瑶琴只以为被救下是夕然一人之功,当下欲知恩人姓名,道:“暮光女神,小妹瑶琴。”
夕然听了,脸上一红:“我叫夕然,今年十八岁……不到……”
瑶琴不由愣住,不无羡慕道:“你我同庚,你怎么会有这一身本领呢?”这一来,竟将自己刚才的鲁莽之称忘个一干二净。
夕然实在记挂二人,不能细表:“若是有缘重逢,我慢慢说与你听。”说着,已重回天魔域。
瑶琴望着夕然远去,也是一笑:“原以为暮光女神定是那种庄严的大姐姐,原来也和平常女子一样。”想起夕然刚才自报年龄的窘态,不觉笑意更浓。笑了一会,在脸上乱抹一阵,泥土簌簌而下,才见面容竟也绝妙,而后风风火火自去寻路不提。
天上、天相在天魔域一路相寻,掌灯时分来到一处大城外,举头看去,上写“飞沙城”。就在天上犹疑是否要进去之际,忽听城中鼓敲锣响,便抬步寻去。
来到城中,一个三丈高台先入眼内,高台建在街道尽头,此时,正有一群人围着一高台转走,前面小孩举着小旗,身后男子敲锣打鼓。街道上也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有妇女沿街扫土,扫帚犹如木棍,丝毫扫拨不到什么;有少女端青色瓦盆以柳条洒水,盆水浑浊,柳条已秃。
一众人将仪式行了一阵,一身披宽松长袍的中年人一路看来。这人油光满面,脚下轻浮,显是内虚所致。到了高台下,这人端起态势,只略点头,已在旁人搀扶下登上高台。而后在台上盘膝而坐,嘴中开始念念有词:“无所不能的雨神啊,请赐予飞沙城甘霖,滋润干涸的土壤,洗去天空的灰尘,怜悯您可怜的子民吧。”如是一连几遍地念着。
天相疑道:“大哥,这人装腔作势是干什么?”旁人听了这话,狠狠瞪了天相一眼,天相连忙低头避开。
天上压低声音:“何以见得是装腔作势?”
天相道:“一个个披头散、光脚拖拉着衣服,简直四不像嘛。”说到“四不像”,天相自己先笑了。
天上道:“天魔域天气炎热,尘埃遍起,天魔可以茹毛饮血,他们却不能,因此应该是在求雨。”
天相四处看了一番,才道:“这样就能求雨了?”
天上道:“相由心生,何不细看那人?”说着望向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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