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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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珩摇头，示意她没关系。王言卿落了一子，6珩不紧不慢跟上，再拿第二个棋子时，王言卿就犹豫了。

  这该怎么下？

  6珩看出来王言卿不会，一边教她，一边缓慢落子。王言卿在6珩的指点下完成了一局，输赢自然毫无悬念，但经过一局，王言卿学会了好些技巧，第二局再开始，她就能自己走几步了。

  6珩目露赞赏，道：“不错，懂得举一反三。”

  6珩嘴里时常冒出甜言蜜语，王言卿也不知道6珩是真心夸她，还是故意说好话哄她开心。她放下一枚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二哥太让着我了，我哪里能和二哥比？”

  虽然只下了一局半，但王言卿已经感受到6珩强大的算棋能力了。她甚至怀疑，她放第一子时，6珩就把她接下来十步都算好了。

  6珩当然不会打击她，含笑说道：“是卿卿进步大。”

  王言卿也觉得自己还算可以，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无药可救。她手指拈起一枚温润的玉棋，自言自语般低喃：“我似乎也没那么笨，为什么小时候学不会呢？”

  6珩笑意不变，心里却颇觉棘手。完了，挖了一个坑，之后就要用无数坑填上，早知如此，他就煞风景地去射箭了。

  第二局其实毫无悬念，但6珩为了让王言卿多下一会，有意喂棋，引导她学习棋路。但再让也有尽头，第二局终了，王言卿一边往棋盘里捡棋子，一边问：“二哥为什么喜欢下棋呢？”

  6珩指了指脑子，说：“练习这里。”

  练武可以让他耳清目明，反应灵敏，遇到危险更好地活下来。而下棋，可以让他不遇到危险。

  在朝堂中，冷静和耐心，才是最重要的。

  王言卿点头应下，心里越来越奇怪，按理二哥喜欢的东西，她再不耐烦也会跟着学，为何她对棋子全然陌生呢？她想着，便问了出来：“既然如此，当初二哥为什么不逼着我学？”

  6珩微微停顿，旋即笑着说：“二哥哪舍得逼你。不喜欢不学就是了，我们兄妹没必要什么都一样。”

  是吗？王言卿垂头，低不可闻喃喃：“可是，我想和二哥一样。”

  6珩听到了，他眼睛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灵犀的禀报声：“指挥使，有外客来了。”

  以6珩的职位，过年想来和他套近乎、走门路的人数不胜数，6珩不想和这些人耽误时间，一概拒了。能让6家门房不敢推拒的唯有几人，灵犀还专门过来通禀……

  6珩目光扫过王言卿，心里已经有数了。6珩问：“是谁？”

  “镇远侯。”

  6珩毫不意外，他笑意不变，但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变冷了。王言卿看出来二哥心情不好，同样皱着眉问：“他来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有些人贼心不死。”6珩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对王言卿说，“卿卿，这种讨人厌的苍蝇你就不用见了。你先回去，一会我去找你。”

  王言卿点头，毫无二话站起来，轻轻福身：“二哥，我先走了。”

  6珩坐在原位，看到王言卿往门口走去，一言不，任由丫鬟给她系上斗篷。她换了身全的云锦袄裙，上面是对襟白绫长袄，领口和衣襟缀着金纽扣，因为在家里，她里面没有穿太厚的衣服，长袄肩膀、腰身都很纤细，过了腰后骤然变宽，在膝盖处分叉，露出下面茜红色马面裙。裙褶打的细而讲究，将白绫袄下摆微微撑起，显得她腰身尤为纤细柔美，隆重又端庄。

  6珩有一下没一下拨弄棋子，无声打量王言卿换衣。他看了一会，不得不承认她这一身赏心悦目。今日过年，她不能像往常一样穿一身素，所以穿了茜红长裙，但6松的孝期毕竟还没过，她特意挑了白色的长袄，用大面积的白压淡红色。这套白绫袄用的是松江府出产的绫布，质地上乘，光泽感尤好，虽然颜色素，但穿着丝毫不显寡淡，反而有一种低调内敛的贵气。

  6珩不喜欢不知轻重、无理取闹的女子，但她在这方面却过于乖巧懂事了。主动替并不存在的养父守孝，听到6珩有客，毫无怨言就离开。她知不知道，6珩要见的那个人，才是真正从小对她好、一直在寻找她的二哥哥？

  她如此乖巧，有时候都让6珩不忍心再骗她。然而这份不忍心，终究只有瞬息。

  王言卿在袄裙外披了白色狐裘，远远对6珩行了礼，便折身出去了。6珩微笑着目送她离开，等人走后，6珩才从棋盘边站起身，慢慢走到明间。

  6珩等了一会，忖度王言卿应该走出去了，才对人说：“带镇远侯进来吧……”

  他话音没落，外面传来下人惊慌的声音：“镇远侯稍等，指挥使现在不方便见客……”

  6珩脸色顿变，猛地站起来。

  王言卿还没走远！

  没有拜帖直接登门是很失礼的举动，但是傅霆州根本顾不得。他以为他表达了态度后，6珩怎么都该有行动了，但6珩一转眼就去查案、抄家，完全没有送王言卿回来的意思。傅霆州以为6珩确实忙，耐着性子等了十来天，结果杨辅都辞官了，还是不见6珩交人。

  傅霆州便明白，6珩没打算放人。傅霆州忍无可忍，直接闯上门来，想找6珩说个明白。6家是锦衣卫世家，府中奴仆都会些功夫，但傅霆州也是将军之家长大的，6家奴仆拦不住他，又不敢真的动手，只能一边派人去给指挥使传信，一边虎着口气吓唬傅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