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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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敏也和他一样，靠坐在捷达车头上，小小不知名的飞虫还眼前乱飞着，她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1dquo;父母离婚以后，我就和爷爷奶奶一块生活了，从十岁开始。”她头次对他讲起了自己的家事，&1dquo;我上大学以后，我叔叔接他们去了加拿大。我报了托福，想申请那边的学校念masTeR，以后可以离他们近一点。”

  &1dquo;我还是得问了，你什么时候决定的出国。”

  &1dquo;今年才有这个想法，准备得晚了，只好抓紧时间，不然没法过托福。”

  &1dquo;这么说是想等托福成绩一下来就开始申请那边的学校了。”他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锐利，&1dquo;你做好了出国的打算，才决定接受我，对不对？”

  &1dquo;这中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1dquo;是吗？”他讥诮地一笑，&1dquo;我当你一向诚实呢，伊敏。可我忘了，你一向最在意的是保护自己，跟我相处既然肯定有一个期限，你就觉得可以试着让自己放纵一下了。”

  伊敏简直无言以对：&1dquo;你一定要这么说，我没办法。”

  &1dquo;这样和我在一起，感觉很慡吧，纾解了你紧张单调的生活，又不至于留下感qíng的后患，多合算。”

  伊敏知道无可挽回了，她想果然是偷来的欢娱，享受一天就少了一天。这么诛心的指责，她根本没法辩解。

  事实上她甚至迷惑，莫非苏哲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莫非自己的本意就是这样，只图享受一段肯定没有将来的快乐。

  苏哲脸上那个笑中带的嘲讽越来深了：&1dquo;好吧，我认栽了，尽管是头一次被人利用，也是你qíng我愿，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伊敏，如果你以为我会老实等你考完托福，申请好学校，办完所有手续，再来跟我深qíng告别的话，那你就太低估男人了。”

  &1dquo;我不敢低估任何人，尤其是你。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曾经说过，你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我不确定我要得起。”伊敏尽量保持自己语气的平稳，&1dquo;可是我也有贪念，还是舍不得不要，因为你给了我逃离平庸生活的一个契机，为此，我感激你。”

  &1dquo;接下来要说永远珍惜我们之间的美好记忆对不对？抱歉宝贝，我给你的到此为止不能再多了。我从来对长久或者永恒什么的没有太qiang烈的期待，不过我不能接受一个女人因为肯定会分开才和我在一起。”苏哲将烟头丢下，脚尖踩过去，一直辗入泥里，&1dquo;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

  两人上了车，苏哲cha进钥匙，狠狠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迅穿过颠簸的土路，重回到公路上，两人都一言不。

  收音机打到jiao通台，一个男主持人语奇快地播报着某路某路车行缓慢、某路有滞留现象请注意绕行，然后说接下来送上一梅艳芳演唱的《似水流年》。音乐响起，伊敏的心蓦地一紧，这个低回的女中音歌声，正是她寒假独自在老家房子收拾东西时音乐台放的那歌，她生长在北方，对粤语音完全茫然，不知道唱的是什么，但当时的凄凉感太严重了，现在她不想再给自己的回忆加上这一。

  &1dquo;请换个台好吗？”她努力用正常的语调说。

  苏哲顺手换到放音响，传来的是拉娜特拉的高亢歌声，伊敏松了口气。车在师大东门停稳后，她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苏哲开了口。

  &1dquo;明天记得给乐清打个电话，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他们应该会在这几天动身了。至少我想，你对他们还是关心的。”

  &1dquo;我会打的。”

  她下了车，苏哲注视她穿过马路，保持着一向的大步疾行姿态，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第一次看她走远了，而每一次，她都是这么绝不回顾和迟疑，那个挺直的纤细身影没入了黑暗，他收回目光，动车子，对自己说，就这样吧。

  第二十八章

  伊敏在第二天上午打电话到了孙咏芝家，正好是乐清接的电话。

  &1dquo;邵老师你考试完了吗？”

  &1dquo;是呀，你们几号的飞机。”

  &1dquo;就是后天。邵老师，今天我们去玩游戏吧。”

  &1dquo;可以，只要你妈同意。”

  乐清说：&1dquo;你等一下，”转头叫来了孙咏芝，她自然一口答应，约好下午三点直接在常去的那家商场七楼电玩区碰面。

  伊敏顶着炎热的太阳来到商场，里面冷气充足，她松了口气，上到七楼，意外现乐清、乐平还有那个瘦弱的女孩方文静都坐在那喝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