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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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山，侯卫东已经从唐树刚三言两语中知道杨春在广播站工作。她爱人下岗以后，与人合伙做生意亏本，欠了一屁股债。她在青林山上的老场镇开了一个小副食店，赚些小钱补贴家用。

  唐树刚接过了饮料，道：&1dquo;你这么辛苦地从山上将饮料背上来，我们不能白喝，按价算钱，反正我们也要买水喝。”杨春故作客气地道：&1dquo;喝两瓶饮料算什么？”唐树刚不由分说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钱，道：&1dquo;我知道价钱，这是我们两人的，你收着，生意要算本钱，不能亏了你。”

  杨春半推半就地接过了饮料钱，道：&1dquo;中午到我家里吃饭，炖了一锅猪蹄子。”

  唐树刚喝了一口饮料，道：&1dquo;改天到你家里来，侯大学第一次上山，安排在农经站接风。”

  青林老场镇是比下青林场镇更加小的场镇，不过镇里没有车辆经过，相较于下青林场镇，卫生条件要好得多。上青林山的接风宴设在青林场镇最好的餐馆，小馆子二楼上，几个没有穿上衣的年轻男子围在一起，每个人三张牌，正在&1dquo;诈金花”。这是益杨县很流行的游戏，或者说是一种老少皆宜的赌博方法。

  一个胡须深密的粗壮男子站在外面观点，见到唐树刚，大声嚷嚷道：&1dquo;唐主任，怎么走得这么慢，肚子都贴到后背了。兄弟们，最后打一盘，准备吃饭。”大胡子和侯卫东握了握手，手掌厚实有力，道：&1dquo;我叫李勇，农技站的，以后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打牌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大吼，道：&1dquo;开牌。”传来两声报牌声：&1dquo;顺子”、&1dquo;金花”，几个人笑声、骂声响成一片。唐树刚在一旁道：&1dquo;好了，过来吃饭，老子饿惨了。”

  几个打牌的人这才围了过来。

  唐树刚道：&1dquo;这是来的侯卫东侯大学，以后是工作组的一员，大家要好好敬一杯。”上青林山大学生稀少，所以唐树刚叫侯卫东为&1dquo;侯大学”。这就如当年眼镜稀少之时，就叫戴眼镜的人为&1dquo;眼镜”。

  &1dquo;要得。”

  &1dquo;坐在桌子再认识。”

  &1dquo;侯大学酒量肯定不错。”

  精壮汉子们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桌边，一个胖女子两手轻松地提着一件啤酒上了楼，道：&1dquo;只冻了两件啤酒，够不够。”大胡子李勇响亮地道：&1dquo;八个人，两件怎么够，还要冻两件。”

  一桌刚好八人，两件四十八瓶，人平均就六瓶了，侯卫东暗自吃了一惊，&1dquo;喝这么多？”

  众人坐下了，唐树刚一一介绍，八个人除了唐树刚以外，其余人都是青林工作组的：&1dquo;农经站有二人，白春城和田福深，农技站有二人，李勇和段胖娃，广播站郑明，派出所习昭勇。”

  农经站二人头梳得油滑，皮肤如白领女人般细腻，一看就是长期坐办公室的。农技站和广播站的长着胡子拉碴的一张黑脸，野外工作痕迹明显。派出所民警三十多岁，留着短，脸颊极瘦，长着一双鹰钩鼻子，目光炯炯有神。

  对于刚从学院毕业的侯卫东来说，这是一顿丰盛午餐，卤猪脚、炖全鸡、魔芋烧鸭子、爆炒腰花等等，满满一桌子。李勇用牙齿轻松咬开了啤酒盖，每人了一瓶。唐树刚吃了几块腰花，放下筷子，道：&1dquo;侯卫东到了青林山，以后就是同事了，第一杯酒，大家干了。”

  夏天气温高，第一杯酒解暑，满桌人将杯中酒喝了。

  侯卫东从山下青林政府出时，11点4o分，走了一个多小说，已过了中午1点。肚子饿，口亦渴，这一杯冰冻啤酒下肚，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舒畅起来。

  唐树刚眨着眼睛，笑眯眯地对侯卫东道：&1dquo;青林山上有酒规矩，上山必须三圈酒，刚才大家陪你喝了一圈。”他给侯卫东倒了酒，道：&1dquo;还有两圈酒。”

  这一群赤裸着上身的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如梁山好汉一般模样。侯卫东正在啃着肥厚香醇的猪手，见唐树刚倒了酒，连忙将猪手放在碗里，举起酒杯，道：&1dquo;今天上了青林山，各位大哥这么热情，小弟很感动，我来敬酒。”

  派出所民警习昭勇道：&1dquo;敬酒的规矩是每个人都要敬。”侯卫东豪气地道：&1dquo;当然一个一个敬。”

  这一圈下来，侯卫东已经喝了十杯啤酒，青林山上的啤酒杯个性十足，64o毫升的啤酒只能倒三杯，十杯酒就有接近三瓶多了。平常喝三瓶啤酒，倒没有问题，只是今天喝得太急，又是腹中空空，他有了酒意。

  等到侯卫东动了几筷子，习昭勇斜着眼睛就道：&1dquo;侯大学是第一个到上青林山的大学生，我敬你一杯。”看到侯卫东稍有迟疑，习昭勇道：&1dquo;大学生看不起我们这些土八路。”

  侯卫东一饮而尽。

  习昭勇又对李勇道：&1dquo;李大胡子，侯大学有文凭，三整两弄就要当领导，快点敬一杯，以后好提拔你。”李勇对这话很有些不满，道：&1dquo;你这人也是，侯大学一直在喝酒，你让别个吃点菜，慌个鸡巴，我们两人吹一瓶，你敢不敢？”

  习昭勇瞪了李勇一眼，道：&1dquo;吹就吹，不吹是王八。”两人各自咬开了一瓶啤酒，仰着头，如放自来水一样，将整瓶啤酒倒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