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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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惠妃看着靠在床沿边的宜妃，神色焦急，频频朝门口望去。

  “姐姐，妹妹有句心里话，不知道姐姐是否愿意听”宜妃望着惠妃说道。

  “妹妹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惠妃安抚着宜妃，朝着门又望了去，狠狠的说道“怎么传唤个太医也要如此费时，真是一帮子不省心的”

  “姐姐不愿意听，妹妹却非说不可”宜妃一把拉住惠妃的手，也不想跟惠妃打太极，神情肃穆的道“姐姐，如今时辰还早，姐姐心里的火如果泄了，还是不要伤人的好”

  惠妃愤然的甩开宜妃的手，冷冷的瞧着宜妃，厉声说道“妹妹若是身子不适，姐姐便为你传御医，妹妹若是没什么大碍，姐姐就不留你了，跟妹妹说了这么会话，姐姐也累了，想歇歇”

  “姐姐在宫中多年，对万岁爷的心思自然比旁人了解得多，姐姐看看，当今太子爷如此尊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先皇后早去，若然先皇后并没有故去，指不定如今是何样光景，这故人好，不就是因为不曾相伴么？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姐姐还是三思而行吧”宜妃悠悠的坐起身，诚恳而感慨的说道。

  “妹妹的话真是大不敬，姐姐看妹妹也是病糊涂了，就当没有听见，妹妹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惠妃冷冷的说完，就准备离开去叫人。

  宜妃自然不会让惠妃走，快起身抓住惠妃，脸色也变了，她如此费心道明厉害，虽然是为了救素月，但也是为了惠妃好，可惠妃竟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让宜妃心里也生了几分火气。

  “不要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我能找来，旁人也能，何况你真的觉得，你能承担后果，先不说你会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大阿哥会因为这件事情得到什么样的后果，万岁爷这么多年关了她不知道多少次，可是哪次又真的伤过她，你觉得万岁爷真的就留她一个人在这深宫，不管不顾”宜妃是真动了肝火，连拐弯抹角都不愿意了，若不是因为要救素月，宜妃真想看看惠妃什么下场，也想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有几分正确。

  惠妃挣扎了好一会，可始终挣脱不开，愤怒的瞪着宜妃，心里却有一点怯了，细想宜妃的话，惠妃渐渐的不再挣扎。

  宜妃见惠妃虽然凶恶，态度却软了，赶紧开口“如今还不到不能挽回，以妹妹的了解，只要她不追究，此事就过了，姐姐的火也该泄了，太子爷妹妹也让人打回去了，姐姐随便找个地方一丢，此事神不知鬼不觉，也就过去了”

  惠妃虽然有些怯意，但是听宜妃说到不追究这来，心里却更害怕了，人心难测，这件事若是真如宜妃说的那样做了，这后果反而更严重了，第一宜妃知晓此事，以后这事就是把柄，还不得被宜妃威胁利用，第二，她追不追究这事，可有待商榷，受了这么多罪，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仇加旧恨，可没那么简单就过得去。

  宜妃看着惠妃拧眉沉思，知道惠妃怕是想岔了，道“姐姐，人死固然一了百了，但是遗祸无穷，该如何决定，姐姐决断吧，妹妹叨扰姐姐了，妹妹告辞”

  惠妃看着宜妃真起身走了，心里一时竟更加慌乱了，宜妃的话在惠妃心中绕了几圈，惠妃心下一狠，对着宜妃背影道“此事就算过了，妹妹好走”

  宜妃闻言，忐忑的心才放下，她如此以退为进，实乃险招，唯恐惠妃钻了死胡同，幸好，幸好，宜妃转身，温婉笑道“姐姐明智，就如姐姐所言”

  宜妃带着人离开了长春宫，惠妃也离开了寝宫。

  漆黑的暗室，素月满身伤痕，陷入昏迷，浑身的伤口正在炎，整个人都是滚烫的。

  惠妃怨毒的看着素月，握紧拳头，上前踢了素月几脚，道“哼，本宫今日先放过你，若来日你在落到本宫手里，本宫绝不会饶了你”

  “把她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惠妃吩咐完，气愤的离去。

  素月迷迷糊糊的听到惠妃说话，心里冷笑，可怎么也睁不开眼，不一会就陷入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素月迷茫的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已经快被遗忘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道路上车鸣灯闪，路上行人行色匆匆，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朦胧而不真实。可是素月知道，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故乡，有她的家，朋友，还有那些即便很疏离，却有割舍不下血缘关系的亲人，素月疯狂的奔跑，想去看看她的亲人，朋友，和那个自己当家的小窝，止不住心中的兴奋，更压抑不住心里的欢喜，她恨不得大喊：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素月。素月醒醒”犹如天边传来之语，清晰而不真实，素月却奔跑得更厉害，她害怕那声音，直到这一刻，素月才明白，她的心里，哪里更值得她眷恋，即便这个世界没有她的阿玛，额娘，没有嘟嘟和绵绵，也没有胤禛，胤禩，可是她想活在这，至少，她自由的，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拒绝任何她想拒绝的人，她不用勉强自己，压抑自己，做一个乖顺，听话的女子，没有人能强迫她，谁也不能。

  “素月。醒醒求求你。额娘额娘”一声声夹杂着哭泣的叫喊传来，素月奔跑的度渐渐慢了下来，心痛得让素月整个身子都弯曲了，她办不到，她竟然办不到，她的孩子，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在喊她，她办不到，怎么办？

  “啊”素月抱头双手捂住耳朵，边哭边跑，她不要听，不要想，她不要，她真的不想在继续那样的生活，被圈在四九城里，当一个不能做主的木偶，不能表达心里的想法，拼命压抑自己的，最重要的，她不想面对康熙，不想面对胤禛，胤禩，更不想经历那种结局，她不要活在那种地方。

  “额娘。素月”一声声的呼喊，就像抓住了素月的心，素月拼命摇头，想拒绝听见那些声音，眼睛一直狠狠的瞪着前面，前面是她熟悉的地方，干净整洁的街道，霓虹灯闪烁，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她的小窝，还有那站在楼下的女子，她最好的朋友，她只要跑过去，就能跟她说话，跟着她一起去吃，去喝，去玩，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做什么做什么，过回以前肆意开心的日子，多好。

  “额娘。素月”那天边的声音，就像不散的阴魂，一声又一声，缠着素月，不停不休，带着让人揪心的语调，素月看着前面原本举手可及的朋友，越来越远，一阵慌张，张牙舞爪的想抓住什么，可是不过是幻影，她什么也抓不住。

  “不不。我不要回去。不。”素月撕心裂肺的呼喊，可是她什么都留不住，只能看着她熟悉的一切，越来越远。

  “啊”素月疯狂的呼喊，她不要，苍天，求求你，饶了我吧，素月从来没有一刻有如此深沉的绝望，可是什么都没有，除了全身的伤痛，除了满目的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

  素月哭了，深深的绝望，若不是前一刻有那么强烈的感受到希望，此刻绝不会有这样的绝望，全身的伤，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素月的泪珠滴滴滑落，呢喃的问询，却无人能答。以前素月痛恨二十一世纪的日子，恨不得能逃的远远的，可如今，竟然再也无法奢望了，人都是在失去中，学会后悔，不是吗？

  素月尽情泄心中的痛苦，直到再无眼泪可流，可是哭过后，又该怎么办？

  “砰。”紧锁的门再次被打开，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素月变得很淡定，经历过失去希望的绝望，此时素月出奇的平静。

  “走吧”进来的太监和宫女，一人架着素月一边，将素月连拖带拽的弄了出去。

  素月没有说话，静静的，借着两人的力气离开，迎着光线，素月强忍着刺目，抬头看着天，看着暖日。眼中的干涩，疼痛都那么微不足道，即便前面是死亡，素月却突然觉得无谓了，因为她知道，即便她死了，他们也会过得很好，伤心总会过去的，不能怪她自私，她只是真的累了，前所未有的累，死亡何尝不是解脱呢，终于可以不必在这般纠结了。

  “素月，你。”临湘看着太监宫女架着素月而来，若不是知道他们带来的是素月，临湘都不敢上前相认，一身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披散的头黏糊在一块，乱七八糟，远远的就能嗅到血腥之气和一股子恶臭，哪还有一分素月的样子。

  “带着人滚吧，记住你说的话，否则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惠妃说完，拂袖而去，还不忘狠狠的剜了素月一眼。

  “素月，你怎样”临湘接住素月，哽咽的问道，轻轻的，不敢用一丝力气，就怕碰到了素月的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能怎样？”素月努力的站住身形，此时她感觉不到痛，只是低声的说道。

  “素月，你说什么呢？”素月的声音太低，临湘即便在身边，也没听清楚。

  宜妃也过来帮忙，显然听见了，微微蹙眉“罢了，先带素月回去，先好好看看伤，素月也该累了”

  临湘忙着点头。

  有着宜妃帮衬，素月很快的换洗完毕，又看了大夫上了药，歇在宜妃宫中的侧殿，宜妃一路用轿子带着素月回来，倒也真没引起什么风浪。

  素月躺在软垫上，背靠着临湘准备的软靠，等着宜妃开口。

  宜妃双手交迭，坐在床边，笑看着素月“你倒是命大，这后宫中，能进了虎穴不死而出的，怕真只有你一人”宜妃执起素月的手，忽而认真起来“素月，惠妃之事，全忘了吧，本宫已经应了，也望你忘了才好”

  “好”素月应下，不问缘由，不究其间。

  “素月，好好休息”宜妃说完，便起身，却一步一句“命由天定，不随人心，端看你，信不信命，若然不信，也不过只是个命字”

  素月心中一动，却又复平静，话好说，可情难过。理谁能不懂不明，可又有几人能做到，人心，人情，太乱，太杂。

  宜妃只当素月经此磨难，心中不平，惊吓过度，只好离开让素月平复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