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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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回寝宫歇息，我召了易道临入内，案上摆着两份名单，一份是将被或者已被勾销裴苏两党核心人物，另一份，则是准备多年取而代之种子。

  &1dquo;陛下所料不错，苏昀确已销毁了漕银亏空案证据，这世间除了苏昀本人，再无人知晓证据指向何人。”易道临说道，&1dquo;微臣已按原计划行事，伪造了一份&1squo;涉案人员’名单，直指苏党几位核心人物，由我们潜伏在裴党中官员出面指证对方，挑起双方战火。前日苏昀忽然离开帝都，苏党群龙无，在裴党连番施压下，苏党几人被停止查办。”

  苏昀是为我才离开帝都&he11ip;&he11ip;

  刘绫话又在我脑海中响起，对于苏昀，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错怪了什么，裴铮知道，却不告诉我，只怕我一旦知道了，会心软。

  &1dquo;陛下，陛下？”易道临连声呼唤让我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他，问道：&1dquo;怎么了？”

  易道临微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仍是继续方才话题道：&1dquo;如今裴相和苏昀均已回京，势必有所行动。如今形势，裴qiang苏弱，与陛下所希望不同，是否将裴党罪证jiao予苏党？”

  &1dquo;你都准备好了？”我有些诧异于他办事效率。

  易道临呈上一份名单，上面只有寥寥数人名字，贺敬名字便在第一个。易道临道：&1dquo;贺敬手中掌握漕银亏空案证据，也是亏空案重要从犯之一。但当初贺敬之所以听到是裴相前去接应就面露喜色，只因他并非苏党人，而是&he11ip;&he11ip;裴相埋在苏党内部线人。微臣顺藤摸瓜，查出另外几人与贺敬过从甚密，名为苏党要员，实为裴党卧底。只要将这几个名字透露到师府，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利用这些资源。”

  活着，可以利用他们反卧底。

  死了，可以利用他们做裴党污点。

  漕银亏空案，涉案可不止苏党人，裴党中人也有份，裴铮又如何自清？

  说贺敬是卧底，有证据吗？谁知道呢&he11ip;&he11ip;

  我把名单往案上一扔，闭上酸涩双眼，疲倦道：&1dquo;这些天，师府可有异动？”

  易道临迟疑了片刻，回道：&1dquo;并无异动，只是师府又传了一次太医，似乎师病qíng又恶化了。”

  我垂下眼睑，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这两日见苏昀，他怕是已快心力jiao瘁了。

  我捏着眉心说：&1dquo;寡人累了，你先退下吧&he11ip;&he11ip;”

  易道临躬身yù走，我又拦下他，道：&1dquo;继续留意南怀王府举动，派人盯着相府。”

  易道临犹豫道：&1dquo;微臣僭越一言，还望陛下恕罪。”

  我睁开眼睛望向他。&1dquo;你说吧。”

  &1dquo;我大陈自有祖训，后宫不得gan政，无论男女，非只为防外戚gan政，更为防止因利益冲突而影响帝后和睦。是以历朝历代，凡有女帝，后宫虽有官家子弟，然凤君多立无官无名之布衣，陛下祖母，更是立地位低下乐师为凤君，琴瑟和鸣&he11ip;&he11ip;”易道临铺垫了许久，终于说出了那句话，&1dquo;陛下立裴相为凤君，裴相有雄才大略，非池中之物，怕不安于室，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终会导致帝后失和。”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虽是苦涩，却qiang笑道：&1dquo;易卿家，果然关心寡人得很。”

  易道临神qíng肃然，稽不言。

  我抚着断了袖子，轻声说：&1dquo;既不曾真心相和，又怎么会失和？一个如此，两个如此，以后怕也是不会有更好人了，既然注定了无论如何都是一样结局，那不如就这样吧，寡人也累了，不要十分真心了，能有三分，便也足够了。”我苦笑了一下，自我安慰道：&1dquo;其实这样也好，我也不会因此觉得欠了他什么，伤了也不会觉得太疼，无qíng不似多qíng苦，一生漫长，能相敬如宾，也是一种福气了。”

  挑挑拣拣，到最后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如就这个将就了吧。

  虽然有点扎手，但慢慢来，总是能把他刺拔光。

  四一

  大婚前几日，依旧由母亲代理朝政，我深居内宫，足不出户，直到南怀王入宫求见。

  我与南怀王算不上近亲，一表三千里，因为同为刘姓，仔细说来，我可能要唤他一声表叔，但他自然诚惶诚恐地说担待不起，我也就顺势下了台阶，说赐座。

  南怀王已四十岁余，看上去却仿佛仍在而立之年，气质甚是儒雅，丝毫不闻铜臭。这些年来他来帝都次数屈指可数，我对他不算熟悉，也甚少听过他大名，只知道他在民间名声素来不错，仗义疏财，门客三千，兼具贤名与侠名。

  &1dquo;有劳南怀王长途奔波了。”我微笑着说，&1dquo;寡人在帝都，亦常闻王爷义举。”

  南怀王谦恭道：&1dquo;小王不敢自矜，但求不堕王室威名。”

  我呵呵一笑：&1dquo;如今谁不知，放眼四海，唯有南怀王治下三郡为天下富，王爷治理有方，寡人还须向王爷多多学习。”

  南怀王不动声色笑道：&1dquo;陛下过奖了，小王愧不敢当。三郡连年丰收，皆因皇天庇佑，陛下仁厚，小王不敢居功。”

  南怀王每三句话必有一句奉承我，若是平时，我必然听得喜上眉梢，悠然忘我，但如今心里却一片寒意，只怕再笑下去也是冷笑，便岔开了话题，如往年一般互相客套几句，就赏了他些珍宝，让人送他出宫。

  当天夜里，南怀王一天行踪就送到了我手中。

  这几天，因为裴苏两党相互攻讦，证据确凿，已有部分高官落马，朝局变幻莫测，人人自危，这种时候，百官皆求明哲保身，南怀王却公然邀宴诸公卿，又拜访了师府和丞相府，朝中大臣，无一遗漏。

  仿佛他是个真正置身世外人，朝局如何，与他无关。

  无政治倾向吗&he11ip;&he11ip;老狐狸&he11ip;&he11ip;

  我将纸条扔入灯盏之中，看火舌舔上了墨色字。

  &1dquo;陛下&he11ip;&he11ip;”小路子在门外细声细语地说，&1dquo;莲姑姑让人送来喜服，请陛下试穿。”

  我回过神来，道了声：&1dquo;进来吧。”

  喜服有三色，皇家正红为底色，着以墨黑腰带，灿金丝线滚边绣图，龙凤呈祥，凤翎为裙摆，衣摆曳地，一地生辉。